第一百一十六章藍霜雪毒

  燈光通明的大街上，「嘩啦」青銅車廂再一次散了架，冷寒秋和林曉溪手拉手跳出車廂，她們往下跳的一瞬間，燈影里，刀光中，一抹白色踏著人頭飛掠過來。年輕的公子玉劍滴血，挺身殺出一條血路，很快來到林曉溪的面前。

  這一刻，四目相對，望進瞳眸，是那人卓然不群的臨風鶴立的身影。秋風黑夜，萬千燈火，街道高樓，所有的喧囂聲如出畫外。

  「你，沒事吧！」姜雪衣清冷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看到林曉溪安然無恙也忍不住問一聲。

  「我還好！」林曉溪心頭溫暖，眼睛突然有些發澀，聲音微微哽咽。

  姜雪衣心中一疼，轉身揮出一道劍光，灑出一串血光，面對四周巷子裡越來越多的人群，眼睛裡早已凝結成霜。是何人非要置她於死地？她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女孩，這些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暗下毒手，簡直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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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冷嘯，姜雪衣沖天而起，斬不盡的螻蟻小輩，殺不完的血流成河，直把一身白衣也染成了紅色。

  護送林曉溪姐妹回府的紅衣女衛和大批黑衣人打得火熱，見忽然衝過來一位白衣公子，仔細一看正是在公主府的萃華殿捨命助林家小姐的姜公子，不由暗暗驚奇。

  這時馬車的前後左右已被堵死，黑衣刺客已經增至一百多人，而林曉溪這邊總共十九人，林曉溪清楚公主使得引蛇出洞之計，因此也不敢使用毒藥銀針，只在關鍵時刻引開黑衣人解救身邊的人。

  姜雪衣和冷寒秋身上都受了傷，他們的身影兩道牆似的把林曉溪保護在身後，林曉溪清澈的瞳仁里閃爍著晶瑩。淚，不知不覺滑下面頰。

  就在他們死死支撐的時候，黑衣刺客的後面亂起來，街的四周以及巷子裡湧出數不清的騎兵，他們身上穿著烏金甲，持盾提槍背箭，遠處的一支支放著飛箭，近處的縱馬拿著槍殺向黑衣刺客的人群。

  林曉溪注意到，那些箭是無頭箭，那些槍是無頭槍，但是箭射到黑衣刺客身上隨即倒地，槍紮下去黑衣刺客渾身癱軟，原來箭和槍上都抹了軟筋散，是有意活捉這些人。

  黑衣刺客一百多人盡數被甲兵拿下，這時，從人群里走出一人，頭戴鳳翅盔，身穿金甲，仔細一看，竟是白墨卿。

  「白公子？」姜雪衣愣了，林曉溪和冷寒秋也沒有想到是白墨卿。

  白墨卿抱拳拱手，彬彬有禮：「姜公子，林六小姐，林七小姐，受驚了。」

  三人還禮，姜雪衣雙手抱腕，道：「白公子，這些刺客實在猖狂，京師之內竟然公然劫殺公府千金，請務必審清楚。」

  「那是自然。」白墨卿說著，吩咐手下：「帶走！」

  衛兵領命，將這些黑衣刺客的嘴巴卸了，白布纏住口舌，全都押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囚車。

  「白公子，林六小姐，林七小姐，在下告辭！」白墨卿拱手一禮，一撩戰袍蹬上了一匹黑馬，帶著所有的人離開了。

  「小姐保重，我也告辭了！」姜雪衣轉身往旁邊的一條小街上走去。

  紅衣衛請林曉溪姐妹上車，林曉溪說道：「姜公子因我受傷，不得不管，請諸位姑姑稍等片刻。

  林曉溪追上了姜雪衣，喊道：「公子留步！」

  姜雪衣轉過身來，停住了腳步，說道：「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府吧！」

  「你流了很多血，為何不用我給你的藥？」林曉溪走過來，張開手掌，說道：「把手遞給我！」

  「不用！」姜雪衣臉上一燙，慌忙將手背到身後，又覺不妥，滿臉通紅地說道：「我無礙，你不必擔心。」

  林曉溪目光坦然地看著他，說道：「溪江畔，公子仗義出手，勇斗三皇子。金陵城，公子奮不顧身，又救我一命。你一路護送我一家經歷多少艱險，你的情義使我慚愧。如今公子身受重傷，舊患復發，我豈能坐視不管？」

  姜雪衣聽了她的話有些吃驚，問道：「什麼舊患？我怎麼不知道？」

  「因為——」林曉溪眼裡一抹慍怒，道：「你身上中了藍霜雪毒。」

  「中毒？」姜雪衣疑惑地問：「你哪裡看出來的？」

  「手！」林曉溪說道。

  姜雪衣伸出雙手，他的手指修長如玉，指甲圓潤整潔，肌膚白皙透明，紋理細膩如綢，這是一雙手完美的一點兒瑕玼也沒有，足以令天下女子妒忌，看上去並無不妥。

  林曉溪輕嘆道：「你現在是看不出來的。剛才我站在你的身後，看到你使劍的右手的手背上一團冰霜之氣，指節泛青，這正是我昏睡前的發病之狀。請公子允許我替你把把脈，好嗎？」

  姜雪衣挽起袖口，將右手遞到林曉溪面前。林曉溪一眼便看到姜雪衣寸關尺上一寸來長的血紅細線，將手指搭在他的寸關尺上仔細一查，只覺大腦「嗡」地一下，驚得目瞪口呆。

  姜雪衣目光澄澈地看過來，他此時一身是血，冷玉容顏上沾染了幾滴血污，然而他的高潔品格，如雪似的白，深情厚誼，如泉水澄澈。他與自己有近乎相同的遭遇，究竟又有怎樣的身世？

  林曉溪可以肯定姜雪衣中了藍霜雪毒，只是奇怪姜雪衣的症狀比她之前要嚴重多了。姜雪衣的毒已滲透到經脈中，唯有心脈被一團真氣護住。或許在他出生的時候，心脈周圍的真氣雄渾有力，但隨著歲月的流失，那團真氣也漸漸消弱。倘若——

  姜雪衣將手收回，看著她問道：「你中過毒？」

  林曉溪點頭，說道：「一年前，我發現手腕的寸關尺上有一寸長的血線，當時並沒有在意。可是後來，我的這隻手——」她舉起右手，說道：「在我彈奏琴曲的時候，手背上會出現一團薄薄的霜氣。一次是意外，兩次便不尋常。我擔心父母著急，每日裡暗自觀察，哪知突然有一天竟昏睡了過去，這一睡就是半年。」

  姜雪衣擔心地問道：「你現在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