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悲與憤

  混沌之地，一望無際，星骸遍布，滿是枯竭與乾涸的星域與星海，宛如一片破敗之地。

  這一切，都是因為諸天萬古以來，兩位最強大的存在對決所導致。

  他們交手，若是戰至巔峰之時，甚至可讓萬世寂滅！

  這就是融合了陰陽兩大本源的顧沉與陰世始祖的實力。

  此刻，黑色的身影，也既是陰世始祖立身在這裡，眉頭微挑，看向遠處的諸天萬界，低語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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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他目光一轉，看向了混沌之地中，一尊渾身是血的身影立身在那裡。

  正是顧沉。

  此刻，他神情木然，戰甲破碎，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平亂劍正在止不住的抖動著。

  它從未放棄過想要喚醒顧沉元神的想法。

  但可惜，哪怕一直到現在，顧沉都沒有絲毫動靜，仿佛真的徹底沉淪在了陰世始祖所創造出的幻境世界中一般。

  「諸天萬界已滅，你還要繼續堅持下去麼，就算堅持，你又能支撐多久呢？」陰世始祖笑容玩味的看著平亂劍。

  不過，這位始祖的眼眸深處，也深藏著一抹凝重。

  哪怕靈魂迷失，單憑一具無主的肉身和道兵，便能與他僵持這麼久，這也讓陰世始祖想要滅殺顧沉的態度越發堅決了起來。

  平亂劍沒有回應，而是斬出了一道又一道可撕裂諸天的劍芒，照亮了這片無垠的混沌之地，以阻止陰世始祖的靠近。

  陰世始祖見狀，手臂抬起，以掌中的鐵戈來阻擋，頓時間，火星迸濺，億萬魔光綻放。

  噗！

  鮮血噴濺的聲音響起，顧沉不敵，繼續敗退，身上的傷勢也是變得越發嚴重了起來。

  若非一直以來，顧沉的肉身都以不朽和堅固著稱，現如今早就已經徹底破碎了。

  當然，這也多虧了平亂劍，此刻，這件諸天萬界有史以來的第一道兵，劍身都照比開戰之時黯淡了許多。

  就如陰世始祖所說，顧沉若是再不回歸，不光諸天萬界要完，他自身也要隕落。

  這樣一來，陰陽本源徹底合一，這世上將再也沒有人能阻止陰世始祖，他將在大宇宙中徹底無敵。

  「諸天萬界已經敗了，顧沉，你若是再醒不過來，一切就真的都要完了！」平亂劍這一刻也是真的有些急迫了，拼盡全力，循著冥冥中的那一絲因果，向著顧沉傳音而去，希望他可以聽到。

  它的這一舉動，陰世始祖自然也是有所察覺，這位萬魔之源眉頭一皺，當即直接出手。

  「該結束了，一切都到此為止吧！」

  陰世始祖大喝，手中的鐵戈有無盡黑色魔光綻放，宛如一座黑色的大宇宙炸開了，那種波動可以說是強大到了極點，這世上沒有任何可以比肩！

  轟的一聲，鐵戈劈下，這片混沌之地都承受不住，即將徹底崩解，萬道之力劇烈抖動不止。

  「不好！」

  平亂劍大急，他知道，顧沉的元神若是再不回歸，就真的要完了。

  單憑只剩下本能的無主肉身和它，根本擋不住陰世始祖的全力一擊！

  而也就在這一刻，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平亂劍的傳音，還是因為到了生死關頭，顧沉原本無神的雙眸，在這一刻居然有了絲絲色彩湧現。

  「要回歸了麼？！」

  見此一幕，平亂劍當即大喜，劍身之上爆發最為璀璨的劍芒，凝聚億萬道則，化諸天劍輪，然後直接橫推了出去。

  「嗯？！」

  不僅是平亂劍，哪怕是陰世始祖都心中一震，眉頭皺的更緊了。

  因為他也察覺到，自己所構建的幻境世界，這一刻居然不穩了，有要崩塌的趨勢。

  「怎麼可能？」陰世始祖低語，他創造的幻境，乃是根據顧沉心中最本源的欲望而生成。

  或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那不是他創造的幻境，只是將顧沉心中的想法給無限放大了而已，並蒙蔽了他的各種感知，引誘其一步步沉淪。

  這樣的幻境若是能破，那也就是說，顧沉在那之中，擊碎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轟！

  下一刻，枯寂幽暗的混沌之地爆發出華光萬道，至高無上，無可匹敵，有一股超絕塵世之上的氣機在蔓延！

  那源於顧沉，他的元神回歸了！

  原本破碎的軀體，在一剎那間就復原，無盡血氣升空，化作了億萬真龍嘶吼。

  元神回歸後，顧沉重回巔峰，再次屹立在了這片大宇宙的絕顛！

  「竟真的被破了？」陰世始祖皺眉。

  不過，當他察覺到諸天萬界的情況後，緊皺的眉頭舒展，因為在他看來，一切都要結束了。

  「你終於回歸了！」此刻，平亂劍也是激動無比。

  顧沉不語，神色冷厲，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剛剛的幻境中，他經歷了什麼，又到底是如何打破的。

  並且，在最後關頭，他聽到了平亂劍順著因果聯繫傳來的一聲呼喚，最終動用了神靈經，一瞬間的超脫，方才將陰世始祖所專門為他營造的幻境給打破。

  「諸天萬界怎樣了？」顧沉冷聲問道，平亂劍不語，這一刻它沉默了。

  顧沉沒理會，精神思感延伸，瞬間就突破了混沌之地，來到了諸天萬界。

  下一瞬，顧沉的神色就冷冽到了極點，萬道戰慄，整個無垠的混沌之地都有無盡冰雪漂浮而下，冰封了一切！

  陰世始祖笑容玩味，道：「你應該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你敗了。」

  「敗？」

  顧沉回眸，看向陰世始祖，話語冰寒到了極點，道：「殺了你，這一切就都可以矯正回來！」

  下一刻，顧沉滿頭黑髮如狂龍般舞動，他渾身上下血氣沸騰，一道神環湧現，將他己身籠罩，致使自己萬法不侵。

  同時，諸神齊現，神靈漫天，傳遍諸天的祭祀音和禪唱聲傳來，最終，眾神全部沒入了顧沉的軀體，為他提供了無上的偉力。

  不僅於此，起源之力出現，在不斷的開天闢地，並有兩個巨大的磨盤橫亘中央。

  這一刻，四大法相齊現！

  轟！

  顧沉長嘯，施展神靈經，諸般異象奇景與他合一，自身的狀態也在同步的無限升華，萬道沐體，他為大道本源在現世的有形載體！

  這一刻，一道足以將宇宙都打成齏粉的劍光閃耀，粉碎真空，打破永恆！

  如此一擊，讓陰世始祖都瞳孔收縮，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

  「殺！」

  他大吼，無量魔鏈在他身邊閃耀，陰世本源被他催動，這亦是一道滅世般的攻擊打出。

  咚！

  這一刻，兩者碰撞，整個混沌之地都破碎了，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天地間唯有兩道光芒不朽，在激烈的對抗著。

  很快，一道悶哼聲傳來，黑色的鮮血迸濺，陰世始祖負傷了。

  而也就在這一刻，陰陽兩座大宇宙顫動，兩者體內的本源也亦是如此。

  萬道不穩，發生了最為莫測的巨變。

  「哼！」

  陰世始祖冷哼，在無盡黑色魔光中，他的身影重聚，冷冷的看著顧沉，這個修道歲月不足他零頭的一個年輕小輩，竟然剛剛讓他吃了一個大虧。

  「時機未到，等本祖真身所至，你必死無疑，諸天萬界，陽之本源，必定是我的！」

  陰世始祖冷冷道，下一刻，億萬黑色魔氣爆發，他的身影也是至此消失不見。

  此刻，顧沉渾身是血，眸子內蘊無盡冰寒，他手持平亂劍，斬出無數道劍芒，白茫茫的一片，宛如一座大宇宙般蔓延。

  甚至，這劍氣跨越了無盡光年的遙遠距離，僅一瞬間，就來到了陰陽兩座大宇宙的界壁前，穿透到了陰世。

  剎那間，陰世大爆炸，魔氣洶湧，陰世始祖身影顯化，冷冷的瞥了顧沉一眼後，便再度消失無蹤跡。

  而陰世，也是至此徹底隱沒了。

  這是一個特殊的時期，是陰陽兩座大宇宙徹底融合前的一個過渡期。

  在這期間，兩方不論是誰，都無法跨界而至，所以剛剛陰世始祖才會消失。

  唰！

  下一刻，顧沉的身影也是自這已經破碎不堪的混沌之地消失，回到了諸天萬界。

  此刻，這裡已經一片寂寥，顧沉回歸，看到了那星空中流血漂櫓的場景。

  「一個人都沒剩下……」他披頭散髮，戰甲破碎，屹立在原地，雙目似是都有些無神了。

  雖然陰世避退了，萬界沒有被毀滅，可是，他們勝利了麼？

  「回溯！」

  下一刻，顧沉大吼，動用全力，召喚萬道顯化，要知道他被陰世始祖困住的那段時間，整個諸天萬界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快，光影閃耀，那一幕幕慘烈的景象，再度浮現在了顧沉的眼前，宛如他親身經歷了一遍。

  顧沉看到，消失已久的楚月靈出現，攜諸天萬界有史以來的至高齊齊出現，就是為了應對這一戰。

  可後來，面對陰世無解的復生手段，所有人的絕望感和無力感，他也同樣感同身受，傳遞到了其心中。

  因此，顧沉手掌不自覺的握緊，到了後來甚至有鮮血滴落，握住平亂劍的手掌都在顫抖著。

  下一刻，他渾身上下有無量光迸發，想要逆轉時光長河，打到過去，讓一切重來！

  轟！

  可是下一刻，他的身體卻從那一幕幕景象中穿透過去了，根本無力阻止那一切的發生。

  因為，過去不可改，一切都已是註定，他眼下所看到的，只是他自己回溯的過往畫面而已，自然無法干擾。

  「不！」

  尤其是，當看到一位位故人不顧一切的自爆，只為了阻擋陰世片刻的腳步時，顧沉更是發出了一聲大吼，震盪了整座大宇宙。

  此刻，他一雙眸子通紅，眼角崩裂，有鮮血流淌而出，這是從未有過的景象！

  曦蝶公主，雲子舒，鎮元，天元道人，牧天，度厄，戰王，駱冰，乃至秦老，穆老，龔老，以及院長司徒胤，還有聖華皇朝的皇主，汪遠他們，一位位摯友，前輩，全部都隕落，死去了！

  這種結局，顧沉難以接受，也根本無法接受。

  怎能如此？！

  那全部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最後，顧沉更是看到，上界的九位至高境隕落，楚月靈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她獨身一人，孤注一擲，以一己之力，帶著九大魔皇和億萬陰世天魔大軍，打進了陰世！

  一切畫面，就此戛然而止。

  悲與憤，兩種情緒在顧沉的內心中交加，讓他怒至癲狂，幾欲瘋魔！

  「逆亂古今，歲月重現，時光倒轉，萬道聽我號令，逆轉這已經發生的一切！」

  顧沉嘶吼，雙眸血紅，迸裂的眼角有血水流淌而下，他雙手划動，動用無上的道行，全部的手段，駕馭萬道，引動本源，欲要重塑時空，讓歲月倒轉。

  轟隆隆！

  大宇宙劇烈顫抖，有血色閃電，神魔橫屍，黑洞吞天等各種恐怖至極的景象發生，天降血雨，宇宙中不斷傳來爆炸聲，諸天萬界好似都要崩滅了！

  「顧沉，你清醒一下！」平亂劍連忙開口，想要將顧沉喚醒。

  生死乃是世間輪轉，天道秩序，沒有人能逆轉，時光也一樣如此。

  顧沉眼下的這種舉動，可以說就是在毀滅整個大宇宙，到頭來，不光所有人都不會復生，他自己可能也要死！

  畢竟，這方宇宙的本源可還在他體內呢！

  秩序一旦崩塌，一切就都要不復存在了，甚至上界，起源之島上的所有人也都會死。

  「你不要亂來！」平亂劍無比嚴肅，為顧沉闡明了利害。

  因為它知道，自己無力阻止顧沉，唯有讓其清醒才可以。

  最終，平亂劍鬆了口氣，不再緊張，橫貫整個大宇宙的各種恐怖景象，也是在逐漸的消散。

  顧沉動盪不堪的氣機，也是緩緩平復了下來。

  他髮絲披散，渾身鮮血，臉上還有兩道血色痕跡留存，整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裡，如同失魂落魄了一般。

  整整九日，顧沉都沒有開口，就這麼失魂落魄的盤坐在這裡，寂靜無比，不發一語。

  諸天寂寥，舉世茫茫，這一刻，只剩下了他自己。

  所有的同行者都死去了，沒有人存活下來。

  平亂劍也沒有開口，劍身橫陳在一旁，默默的陪伴在顧沉的身邊。

  直到第十日，才終於有了變化。

  「這？！」

  平亂劍一驚，它看向顧沉，此刻這位不過才只有數百歲的皇庭之主，諸天萬界有史以來的第一強者，原本一頭垂落到腰際烏黑髮絲，居然於頃刻之間，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