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方永

  顧沉上前一步，在茵茵即將踉蹌摔倒前，扶住了她的身子。

  她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直接跌到在了顧沉的懷裡，此刻的她隨著黑氣散盡，神色安寧，面龐再次恢復了先前的精緻秀美。

  但她的臉色卻非常難看，蒼白如紙，失去了全部的血色。

  顧沉見她這副模樣，便是知道，隨著她體內的妖鬼被徹底消滅，在失去了妖鬼力量的支撐後，花魁茵茵的生命也是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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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她與其他那些被妖鬼污染的人不一樣，仍舊保留有自己的神智，但她先前畢竟只是個普通人，在與妖鬼融合的期間身體已經被完全侵蝕，妖鬼一死，她也跟著要死。

  妖鬼的力量，對於任何生靈來說，都是劇毒一樣的存在，兩者本就是對立面，哪怕是一名武者被妖鬼侵蝕後，也一樣是活不下來的。

  「你還有什麼話想說的麼？」顧沉看著懷裡的茵茵，輕聲問道。

  花魁的嘴角有鮮血流淌而出，聞言，她悽慘一笑，道：「我恨……恨這裡的一切，我八歲就被賣到了這裡，在這裡生活了十年，在這個地方，每日強顏歡笑，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了十年，我失去了一切！」

  說到情緒激動處，她開始不斷嘔血，任憑顧沉如何往她體內渡內息都是無用，很快，她胸前便布滿了血跡，連帶著顧沉的身上都被沾染了不少。

  「我……發過誓……有機會……我……一定……一定要毀了這裡……毀了……這一切……」

  她說著，氣息卻是越來越微弱，如風中殘燭，聲音也是越來越小，很快便是沒了任何聲息。

  顧沉手掌輕輕拂過她的面龐，這時，吳乾帶著縣衙的諸多捕快趕到了這裡。

  原來，之前怡香樓的小廝見到之前那一幕，還以為顧沉在鬧事，便直接報了官。

  瞧見顧沉在此，吳乾頓時神色一驚，趕忙跑到了近前，抱拳恭聲道：「見過顧巡守。」

  他自是看到了顧沉身上的血跡，還有滿地的狼藉，以及懷中的花魁，不過吳乾當了這麼多的差，自然不傻，不該問的他絕對不會問，一個字都不會多說，看到了也跟沒看到一樣。

  顧沉抱著花魁的身體站起來，對吳乾說道：「怡香樓內有妖鬼藏身，現已被我消滅，我命你即刻將此地查封。」

  「是！」吳乾低頭恭聲應道。

  「還有，將她好生下葬吧。」顧沉將懷中的花魁遞給了吳乾。

  「遵命。」吳乾見狀，趕忙小心翼翼的接過。

  隨後，顧沉轉身便準備離去。

  「顧巡守稍等。」

  吳乾突然叫住了顧沉，來到了他身邊，道：「顧巡守，方大人在縣衙內正等著您呢，我也是在半路去找您的時候，遇到了這裡的小廝，然後轉道來了這裡。」

  顧沉聞言，劍眉微微挑起，這麼晚了，方永找自己幹什麼？

  不過他沒有問出口，吳乾只是一個捕頭，問了也未必知道，點了點頭，顧沉便轉身離去了。

  直到顧沉背影完全消失後，吳乾才抬起了腦袋，看了一眼手中花魁的屍身，又看了一眼顧沉離去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

  片刻的功夫，吳乾就已經腦補出了一出大戲，暗自感嘆英雄難過美人關，心愛的女子被妖鬼殺死，吳乾認為顧沉的心裡肯定很不好受。

  隨後，他發現自己的那些手下都在盯著他看，於是，吳乾面色一沉，喝道：「看什麼看，沒聽見顧巡守剛剛的話麼，一個個還不趕緊麻溜的幹活？給我封了這裡！」

  「是！」一眾捕快趕忙應聲。

  而另一邊，那些寧城的權貴躲在一旁，見顧沉直接離去，沒有來找他們的麻煩，這群人一直提著的心也是終於放了下來，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他們這些人雖然算是寧城的地頭蛇，但在靖天司面前，也仍舊只是小蝦米罷了，若是顧沉執意找他們算帳，他們也真的沒什麼辦法，只能受著。

  現在顧沉這樣直接離去，自然讓他們心生歡喜。

  ……

  顧沉在離開怡香樓後，也是直接趕往了寧城的縣衙。

  同時，他心中也是有些疑惑，這個時間點，方永不睡覺，大半夜的找自己一個大男人幹什麼？

  走進縣衙後，顧沉微微蹙眉，今晚的縣衙有些過於安靜了，連守門的都沒有。

  顧沉進入縣衙內，黑漆漆的，一點光都沒有，安靜的有些可怕。

  他沿著記憶中的路線，一路來到內堂，看到了不遠處，黑暗之中，方永低著頭，正坐在太師椅上，像是睡著了一般。

  顧沉面色平靜，開口道：「這麼晚了，不知方大人找我來所為何事？」

  偌大的縣衙之中，只有顧沉一個人的聲音，方永坐在太師椅上，低著頭，遲遲沒有說話。

  顧沉蹙眉，他走到方永近前，手掌放在了這位寧城知縣的肩上，輕輕搖了搖，道：「方大人？」

  嗖！

  突然間，黑暗之中有破空聲傳來，顧沉瞬間轉身，反手就是一掌，但卻打了個空，那裡什麼都沒有，先前的聲音就像是幻覺一般。

  這時，只聽砰的一聲，顧沉身體一震，他扭過頭去，發現坐在太師椅上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的方永突然睜開了眼睛，正一臉猙獰的盯著他，這般神態，在黑暗中顯得有些恐怖。

  而先前的聲音，也正是他一掌打中顧沉身體所發出的。

  「顧大人，感覺如何啊？」

  瞧見顧沉目光望來，方永的臉上掀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此刻他的嗓音異常的沙啞，神情狀態，還有給人的感覺，都像是換了個人。

  「方大人，沒想到連你都出了問題。」顧沉輕聲嘆息道。

  「嗯？」

  聞言，方永頓時一怔，而後他反應了過來，掌心勁力吞吐，欲要直接震碎顧沉的五臟六腑。

  砰！

  這一刻，顧沉身上的衣袍無風自動，迅速變得鼓脹了起來，同時，顧沉轉身，反手一掌打向了方永。

  嗖！

  顧沉速度雖快，但方永的反應亦是不慢，身子一閃，便離開了原地，讓顧沉一掌打了個空，掌力吞吐間，面前的太師椅頓時四分五裂，當場炸開。

  方永來到遠處，看著完好無損的顧沉，眼神陰沉，道：「不可能，你怎麼中了我一掌居然還能全然無事？」

  顧沉並未回答他，而是道：「原來，方大人你亦是被妖鬼給污染了。」

  其實，早在顧沉第一次見到方永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對勁，雙方接觸的時候，他察覺到方永體內有一股力量隱而不發，所以他當時才會問吳乾，方永是不是也是一名武者。

  得到吳乾的回答後，顧沉也沒有多想，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方永居然跟怡香樓的花魁茵茵一般，被妖鬼給污染同化了。

  不同的是，花魁茵茵還保留有自己的神智，較為清醒，而此刻的方永，看其模樣，觀其氣息，已是徹底的化作了妖鬼的傀儡，心智完完全全的被妖鬼給污染侵蝕了。

  當然，就算是之前的茵茵，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心智亦是受到了她體內妖鬼的一些影響，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方永聞言，沒有答話，只是冷冷一笑，身影一閃，飄忽不定，如鬼魅般向著顧沉衝來。

  顧沉見狀，面色平靜的站在原地，直到方永突然出現，來到他近前時，他才猛的一掌打出，手掌若烙鐵般通紅，正是赤炎掌！

  妖鬼至陰至邪，而顧沉的純陽功和赤炎掌都是剛猛武學，屬陽剛一系，可以對妖鬼產生克制，因此，被污染了心智的方永感受到顧沉這一掌，面色頓時一沉，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繞到了顧沉的身後。

  砰！

  方永一掌打出，顧沉卻是避都不避，任憑他一掌打在自己的身上。

  「怎麼可能？！」

  瞧見顧沉一點事兒都沒有，方永頓時大驚，下一秒，他便從顧沉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反震力道，直接將他震的倒飛了出去，整個人的筋骨都在顫抖。

  「噗！」

  落在地上後，方永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他顧不得這些，而是一臉驚駭的看著顧沉。

  「你的實力……你不是巡守使，你有通脈境的修為，你是靖天司的都察使，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