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鐵礦石

  姜知意待畫眉親厚，甚少講究什麼規矩，若非必要，她都不會去強求畫眉，學規矩。就是在宮裡頭，她也沒少讓畫眉陪著她吃飯，所以這會兒畫眉也沒推辭，順勢坐下來。

  她二人覺得正常，突然趕過來的柳梔卻是呆住了。等確定畫眉這個丫鬟當真和主子在用一張桌子上吃飯，不由咋舌，跟著面露羨艷。她姜知意擱下手裡的碗，皺眉看向她，「韓棟叫你過來做什麼？」

  柳梔這才回過神來，吐了吐舌頭，將手裡頭的盒子遞過去，「這是韓大哥半個月前在街上瞧見的，當時韓大哥就說要買回來送給東家您，只是一直沒機會，幸虧您回來了。」

  聽著她「吧嗒吧嗒」地說個不停，姜知意的目光落到她手裡頭捧著的盒子上，伸手接過來，打開看了眼，頓時愣住了，小心翼翼地取出裡頭的玉梳，望著上面的缺口出神。

  這梳子是她當初為了籌集本金做生意，親自送去當鋪當了的。後來她賺了錢，那家當鋪卻因為各種原因關了門，她原以為這梳子找不回來了，沒想到……姜知意神情複雜，動作輕柔地將梳子收起來。

  這玉梳是她六歲時鬧著要自己梳頭，母親特意買了送給她的。姜知意眼眶微熱，強壓著心裡頭翻騰的思緒，笑著道：「麻煩柳姑娘了。」

  柳梔連忙擺手，笑容羞澀，帶著滿足，「不麻煩，韓大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這話一說出來，姜知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抿著唇笑起來。柳梔雖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素來不懼旁人眼色，又明確自己的心意，當即跟著笑起來。

  等她離開後，畫眉這才湊到姜知意跟前，紅著臉，眼帶好奇地問：「夫人，這位柳姑娘是不是喜歡韓棟？」

  

  姜知意但笑不語，畫眉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絲笑意來。其他地方的掌柜一時半會兒地來不及，姜知意也不等他們，先見了魯州和荊州的掌柜。這兩處她之前去南疆時路過，特意去當地的商會走了一道，故而他二人會這般積極地趕過來也不奇怪。

  確定帳簿沒問題後，姜知意便讓他們拿了各自帶來的帳簿回去了。她一早就在京城裡頭另外置辦了宅子，就為了各地的掌柜過來時能有地方暫住，現在可算是派上用場了。

  二位掌柜休息了一夜，便啟程回鄉了，以免趕不上年節。姜知意讓韓棟挑了護衛送他們回去。

  三天後，其他地方的掌柜陸陸續續到來。很快，人就齊了。姜知意坐在主座上，端著茶盞慢悠悠喝著，畫眉端著托盤收起他們手上的帳簿，端回姜知意身邊。姜知意單手搭在帳簿上，看著底下神情各異的掌柜們，勾了勾唇。

  「諸位，我本宮醜話說在前頭，各位應當清楚，本宮這眼裡頭容不得沙子。若是帳簿有什麼問題，儘早說出來，本宮還可考慮饒你這一回。可若是等本宮自己發現，就不要怪本宮不留情面了。」

  這些掌柜的聽到她這話渾身一個激靈，這才想起自家主子已經是宮裡頭的妃子了，當下面色愈發恭敬起來。姜知意的視線在他們面上一一掠過，手指在帳簿上輕點了兩下，遂收起臉上冷冽的表情，笑著開口：「不過你們也盡可放心，若是帳簿沒問題，本宮亦不會虧待了你們。」

  「你們都是商行的老人了，本宮信你們。」姜知意吩咐畫眉收起帳簿，「這幾日就暫且住在宅子裡，本宮已經讓韓棟安排人過去伺候你們了，諸位辛苦了一年，不妨趁著這個機會鬆快鬆快，正好瞧瞧京城的風景。」

  她一番話恩威並施，掌柜們這才想起往年都是她代姜家家主處理商行的事宜。說起來，這麼多年，他們從不曾見姜氏夫婦親自到商會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姜知意一手處置的。

  有些腦子轉的快這會兒已經想明白了，目光複雜地望向言笑晏晏的姜知意，喉嚨動了動，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只怕，往日裡姜氏夫婦都只是個幌子，商行真正的主人恐怕一直是眼前這個剛剛及芨的姑娘。

  想到這兒，他們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跟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如果他們的猜想是真的，那就說明姜知意幾歲時就開始做生意，短短十年，就將姜氏商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這等經商的天賦，實在是太可怕了。

  姜知意以往年紀小，故而出面與這些掌柜周旋都打著爹娘的名頭。現在姜氏夫婦出了意外，她必須要立起來。加上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倒也不介意他們猜出真相。

  或者說，她期待他們能猜出真相。這樣，也省的他們動什麼花腸子。

  送走這些掌柜後，姜知意面上的假笑立刻消失了，神情疲憊地靠在椅子上。畫眉心疼地端著熱水走進來，「夫人，奴婢給您擦擦臉吧。」

  姜知意點了點頭，由著她將溫熱的毛巾蓋在自己臉上。洗了臉後，她稍稍清醒了些，拿起桌子上的帳簿翻看起來。韓棟回來後陪著她一道查看。原本以為爹娘出了意外後，大部分掌柜都會生出不軌的心思，沒想到這麼多本帳簿，不過兩本出現了問題。

  姜知意長舒了一口氣，一直提在半空的心這才安定下來。韓棟見她心情不錯，猶豫半晌，道：「知意，前些日子，齊王過來了。」

  「他來做什麼？！」姜知意豁然睜開眼睛，目露凶光。

  韓棟磨蹭了半天才開口：「半年前，錦州的何掌柜在自己管轄的王家村發現了一處鐵礦。當時，何掌柜的妻弟在外鬧出人命，對方索賠三百萬兩銀子，他便私底下動了那座鐵礦。」

  「什麼？」姜知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神態焦急地站起身，「這個混帳東西！他都做了什麼？」

  韓棟嘆了口氣，「初始，他只敢開採一小塊鐵賣出去，原本他只開採一點，速度慢些，倒也未必會被人發現。偏偏，半個月前從他手裡採買鐵礦石的人是齊王門下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