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求而不得的執念

  「你怎得沒梳洗就出來了？」秦如冽面朝姜知意，眼帶嫌棄地開口，「快進去，爺喚人過來給你梳洗一番。」

  姜知意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地走進屋子。這不是因為他還在外頭等著，她才沒梳洗就匆忙出來了。姜知意撇了撇嘴，「林公子既然來了，就快請秦公子回去主院吧，他身上帶傷，不能洗澡，但是洗臉還是可以的。」

  言下之意就是秦如冽還好意思嫌棄她，他自己不也一樣邋裡邋遢的。

  林秋實偷摸瞄了眼秦如冽的臉色，見他不僅沒有不高興，唇角反而微微翹起，越發疑惑。他搖了搖頭，拉著他回前院。

  下人端著水盆毛巾走進來，姜知意昨兒半夜才回來，這一大清早的被秦如冽吵醒，人雖然醒了，腦子裡卻睏乏得不行。她靠在椅子上，閉著眼任由丫鬟在她臉上抹著，等下人都退出去後，她才重新睜開眼睛。

  這會兒，秦若淵應該已經發現她跑了。是她疏忽了，秦若淵這樣的人，就算真的喜歡她，也不會如她心中所想的那般溫柔待她。他這樣的人，偏執又絕情，他若是真的喜歡上她，只會像之前一樣鎖住她，將她關到自己沒有興趣了位置。

  說是愛，實際上不過是求而不得的執念。他心中最愛的仍舊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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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知意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繁複的心思，推開門走出去。秦若淵現在在南疆，如果能在這兒殺了他，光是想想，姜知意的心跳就情不自禁地加快。

  可惜冷靜下來想想，姜知意就知道自己這想法不現實。除了關押自己的宅子，他似乎在南疆還有另一座院子。就是不知道，這宅子是他的，還是凌香給他準備的。

  不過，看他昨晚毫不留情懲治凌香的樣子，那宅子應當是他自己的。若真是如此，就有些麻煩了，最起碼證明，南疆這邊也有秦若淵的勢力。

  不得不說，他還真是準備充分，如果他真的起兵謀反失敗，還可以退到南疆來。她前世愚鈍，壓根就沒發現他在別國留有自己的勢力。今世還真是開眼了。

  姜知意勾了勾唇，眉眼間滿是嘲諷。秦如冽回屋換了藥後，又梳洗了一番，這才趕去前院膳廳。姜知意正巧和他一道進門，林秋實跟在秦如冽後頭，看他二人並肩而行，心底浮現出一股莫名的酸味。

  他猛然上前一步，將他二人分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姜姑娘，你坐。」

  秦如冽眼帶冷意地瞥了他一眼，林秋實假裝沒看見，笑吟吟地望著姜知意。姜知意並未發現二人之間的機鋒，道了聲謝後，坐了下來。

  林秋實拉開旁邊的椅子就要坐下，秦如冽長腿一邁，搶先一步坐下來，隨即轉頭，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多謝。」

  一抹寒意瞬間爬上林秋實的脊背，他「咕咚」咽下一口口水，按下心中的不滿，默默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瞧著可憐極了。

  可惜姜知意的注意力都被桌子上靜心製作的膳食吸引了。早膳是一碗羊奶鯽魚羹，放了去味的佐料，喝起來，滿嘴的奶香和魚肉的鮮香，除此之外，還配了八個小菜，金絲鱔魚卷，水晶玉米酥等，香味撲鼻。

  姜知意喝了一碗粥，兩塊酥餅就飽了。秦如冽適時放了筷子，取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嘴，林秋實貪嘴，還想吃，可肚子實在裝不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下人將剩下的盤子端走。

  「秦若淵來了，你要不要回大越？」姜知意率先打破平靜，轉頭望著秦如冽。

  秦如冽點頭，「回去，你隨我一起。」

  他在南疆並沒有什麼根基，摘星閣的護衛雖然可以動用，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在秦若淵面前暴露摘星閣。姜知意愣了一下，剛要拒絕，就聽他慢悠悠地接了一句，「你不走，留在這兒等她抓你嗎？」

  姜知意啞然，那天秦若淵會出現在燈會上定然不是巧合，他連他們的行蹤都能查到，查到他們住在哪兒根本不是問題。畢竟，她住進來時壓根沒掩飾自己的行蹤，叱樓蘭都能輕易找過來，他肯定也能找過來。

  「好，我跟你一道回去，再給我三天時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思忖再三，姜知意還是決定和他一道回去。

  左右現在大王子已經落入圈套，剩下來的只要叱樓蘭依照計劃行事就可以徹底將大王子拉下水，這之後的事情重明也能夠處理。這麼好的機會，他一定不會輕易放棄的。

  姜知意當即進宮去見重明。得知她要離開，重明垂在膝蓋上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他沉默片刻，抬起頭「望」向姜知意，漆黑無神的眼眸隱約透出一絲亮光來，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姜姑娘，我……我能不能摸一下你的臉？」

  「嗯？」姜知意正在寫字的手頓了一下，紙上立時染了一個墨點。她疑惑地看向重明。

  明明看不見，可重明還是感覺到她在看著自己，白皙俊秀的臉頰霎時漲得通紅，「姜姑娘，我，我只是想記住你的模樣。」

  姜知意怔住，隨即反應過來，他看不見，若是想知道一個人是什麼樣子，只能靠摸。她眯著眼笑起來，「好。」

  這世上唯一知道她重生而來的就是重明，他於她，像是弟弟，更是知己。

  重明沒想到她能答應，臉上滿是激動，笑容燦烈地靠近她，手指微微顫抖著伸出。姜知意握住他的手掌貼到自己的臉頰上。重明的手指跟他的臉色一樣蒼白，帶著涼意。

  姜知意不由打了個哆嗦，重明下意識地就想撤回手掌，卻被她按住，「你可要記清楚了，別下回來，你認不出我來。」

  「我能認得出來的。」重明粲然一笑，「你給我請的大夫很好，他一定能治好我的眼睛，等下回見到你，我一定會一眼就認出你。」

  姜知意輕笑，她在決定要扶持重明爭奪南疆王位的時候，就花重金請來了鬼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