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火祭
2024-05-16 18:53:32
作者: 愛親貓的魚
說來也是奇怪,北邊向來風調雨順,從不曾有過什麼天災,今年突然熱了起來,一連幾個月都不下雨。開始的時候,還沒人覺得有什麼,可後來河水乾涸,土地開裂,田裡的稻子一批接一批的死,很快就連日常所需的水源都沒有了。
先是貧苦人家的孩子,因缺水而死,跟著城裡的大人也到了。
災害最嚴重的苗城城守連自己家地窖存的水和糧食都搬了出來,依舊沒有絲毫作用。城裡不斷出現渴死餓死的人。
光是摺子上描寫的場景就足夠人心驚膽戰了,親臨其境者,不知何等悲慘。
南疆王算不上什麼野心勃勃之輩,他秉承著先帝旨意登基,不曾有過對外擴張的念頭,只願境內百姓安居樂業。鬧成現在這樣子,他實在是頭疼。
實在是因為南疆歷來氣候宜人,故而糧食產量一直十分穩定。每年南疆都會出售大批糧食給北越和東朝等,來換取桑樹陶罐等用來飼養蠱蟲。
就連國庫內都不曾儲備多少糧食,多是銀錢。
且就算買了糧食,若是這天一直不下雨,也沒辦法。可苗城距離皇城甚遠,離他最近的城鎮亦飽受乾旱之苦。
若是想要用水,最方便的是從東朝的渭河調水。想到這兒,南疆王頭更疼了,東朝王素來精明,要是前去求他,不知要付出什麼代價。
長老們在下面說了半天,半點回應都沒有,忍不住抬頭看過去,就見南疆王正靠在椅子上出神。其中最為年老的長老禁不住咳嗽一聲,加重聲音,「王上!」
南疆王適才回神,露出掩飾性的笑容,「諸位方才說的什麼?」
「王上先前眉頭緊鎖,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長老沉吟片刻,開口。
南疆王正想和他們商量這事,「苗城那邊大旱,如今這國庫雖有銀錢,卻沒糧食,若是想買糧,需得去北越,只是這一來一回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且,這水源也是個麻煩事,東朝那邊……」
長老們還不知道這事,乍然聽聞,不由皺眉,互相對視一眼,上前一步,齊刷刷地問:「敢問王上,這苗城是何時開始鬧災害的?」
「約摸半個月前。」約摸半個月前,苗城的情況才嚴重起來,苗城知府察覺不到,派人送了信過來。
「各位可有什麼計策?」南疆王滿臉希翼地看向他們。
「王上,這是有妖孽作祟啊!」先前他們還對那信上說的什麼災星下凡半信半疑,現在已經是確信了。若那姜知意不是災星,怎麼會一來就導致國內大旱?
長老們義憤填膺地說著,南疆王面色古怪,可看他們說的唾沫橫飛,斬釘截鐵的,禁不住相信了幾分。又聽他們說姜知意竟然和重明玩到了一起,他心裡頭越發肯定了。
重明打從出生就天降不詳,這些年一直拘著他才沒鬧出禍事。如今這天生不詳又加個災星轉世,怪不得苗城大旱,這分明是老天爺在警示他。
南疆王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氣的臉色鐵青。要知道要是一直不下雨,旱情無法緩解,他是要下罪己詔的。明明是這兩個災星害的,卻要他這個皇帝來背鍋!
「長老們以為,該怎麼辦?」南疆王面露愁容,一副認真詢問他們的樣子。
就算真的要處置了姜知意,也不能由他這個皇帝說出口。畢竟,姜知意並非南疆的人,又是姜氏商會的東家,要是日後旁人來算帳……
南疆王心裡頭的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
長老們不知曉他的心思,異口同聲地道:「我等認為,應當對姜知意處以火刑,用以平息天怒。」
「這……」南疆王面露遲疑。
長老們對視一眼,快速開口:「王上仁慈,可這姜知意明知道自己是災星,還要來南疆,分明是故意禍害我國百姓。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對她仁慈?」
一番話說的義正言辭的,南疆王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這些老傢伙還真是能言善辯,就是黑的也能說成白的。據他所知,姜知意明明是被他們囚禁在宮裡的。
不過這話他自然不會說出來,裝作為難的樣子點了點頭。長老們這才鬆了口氣,面帶喜意地離開。
南疆王冷笑著看著他們的背影,抓起桌上攤開的奏摺,拿起筆快速寫了兩行字,隨後將奏摺合起來。一旁的公狗連忙伸手接過,放在那堆已經批閱好的奏摺上面。
重明從發現自己百毒不侵後便嘗試著操控蠱蟲,到如今已經有三四個年頭。他用來實驗的蠱蟲不計其數,而無一例外的,他指揮起這些蠱蟲就如同指使自己的身體,毫不費力。
他原以為自己有了這個能力之後,先前那些視他為不詳的人會喜愛他,結果換來的卻是恐懼和更加嚴重的監視。
自此之後,他便對這些人再來了期待。
重明開始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縱使他在指揮蠱蟲上是天縱奇才,但沒有銀子,想要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實在是太過艱難。
姜知意根本不知道,她將那個令牌給他,意味著什麼。
故而安插在長老身邊的耳目將他們準備燒死姜知意一事告知他時,他心底的魔鬼一下子沖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
重明當即帶著人前去見南疆王。
南疆王得知他過來,幾乎是本能地露出一抹厭惡,張嘴就準備讓身邊的大太監將人趕回去。
外頭突然傳來兩聲慘叫,重明邁步而入,肩膀上趴著一隻通體漆黑的毒蠍,蠍尾剛剛揚起。南疆王「咕咚」咽了口唾沫,大太監硬著頭皮擋在他身前,擠出一張笑臉來,「奴才見過聖子,聖子到這兒來是有什麼事嗎?」
「讓開。」重明眼睛看不見。但他幼時一直期盼能見到父王母后,從下人口中得知御書房的位置和模樣後,就一直在心裡偷偷描繪御書房的場景,所以一路走來,什麼東西都沒有撞到。
但這樣子落到南疆王眼裡就覺著邪性了。他明明第一次過來,卻好像來過無數次一樣,熟絡的好像每天到這兒的人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