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機不可泄露

  「姜姑娘不必這般介懷，縱使他讓你活了過來，可他依舊是害死伯父伯母的兇手。兩世的仇怨，他雖還了你一條命，可依舊不夠償還他曾犯下的罪孽。」

  重明語調平緩地呈述這一事實。不是什麼動人心魄的話，卻讓姜知意瞬間清醒過來。

  她吸了吸鼻子，捏緊拳頭，「你說的不錯。」

  「所以，為彌補他的遺憾，這一世，他從見你第一眼開始，便會愛上你，對你情根深重。」重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吐出這句話。

  一股涼氣從姜知意的腳底爬到她的心臟。她磨了磨牙，似笑非笑地道：「那我真要謝謝他幫了我這麼大的忙！」

  前世凌香之所以能夠肆意欺辱她，就是因為秦若淵的偏愛。只是她一直以為前世秦若淵是喜歡凌香的，可沒想到他竟然會惦記自己，甚至為了讓自己活過來付出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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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知意勾了勾唇角，剛要說話，只聽「噗」的一聲，血腥味瀰漫開來。她動作僵硬地轉身看向重明，見他面色蒼白搖搖欲墜，忙上前接住他，拿著方才的帕子沾了沾他唇角的血跡。

  重明從未與外人如此接近過，一慣淡然的臉頰紅的猶如煮熟的蝦子。

  姜知意擔憂他的身子，並未注意到他的臉色，扶著他躺回床榻，看他的呼吸平穩下來，憂心忡忡地道：「你怎麼了？」

  重明虛弱地搖頭，他雖然能知道別人的前世今生，可卻不能隨意說出來。他不肯說，姜知意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那些算命的人一直說天機不可泄露，就連惠安方丈都說過這話。這話必定是有些道理的，先前重明說的那些，必然是泄露了秘密，所以遭到反噬吐血了。

  她張嘴就要叫外面的侍衛去請宮裡的御醫過來。然而她還沒走遠，就被重明拉住袖子。姜知意詫異地回過頭，重明眼底浮現出星星點點的哀求，無聲地搖頭。

  「我沒事。」

  他固執地重複著這三個字，不讓他去找大夫。

  念及他從小到大的遭遇，姜知意不由心軟。想來，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服藥了。

  姜知意耐著性子安撫他，直到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這才吁了口氣，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自己蹲麻了的雙腿，朝外頭走去。

  她剛離開，先前還閉著眼沉睡的重明霎時睜眼，五指死死地摳著床沿，低聲呢喃：「姜知意。」

  沒人知道他在聽到姜知意的聲音時心底驟然湧起的猶如海浪翻滾的激動，也沒人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勁才維持住臉上淡然的表情。

  姜知意更不知道，她回到屋子後，剛一推開門，就被人捂住嘴巴，帶到桌邊。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姜知意掙扎的動作頓了頓，扭頭，借著夜色看過去，試探性地喊：「林秋實？」

  捂住她嘴巴的手掌抖了一下，林秋實無奈地鬆開她，「姜姑娘怎麼知道是我？」

  「猜的。」姜知意狡黠地眨了眨眼。

  實際上，她這兩日沒少想辦法往外送信。就算重明肯幫她離開皇宮，可他自己還被困在這座富麗堂皇的牢獄中。

  因而，一心指望著重明，不如想辦法聯繫上姜氏商會的人，讓他們接自己離開。到時有重明幫著打掩護，她應當能順順利利地離開。

  林秋實莞爾一笑，來回掃視了一圈，「看來，你在這兒過的不錯。」

  他這話，聽著似有些酸。姜知意疑惑地抬起頭，跟著無奈地說:「南疆聖子性情溫和，我如今待在他身側，那些下人自然也不敢太過分。」

  言下之意，等南疆聖子膩了她之後，她便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林秋實嗤笑一聲。重明的事情，他也調查的差不多了，只是一個傀儡，縱然日常生活並沒有被虧待的地方，可他根本辦法幫姜知意離宮。

  畢竟，皇室的人壓根就不會容許他在世人面前出現。

  他是南疆聖子，可亦是他們行事殘忍的證據。即便這麼多年，重明一直逆來順受，他們也不相信他是真的乖覺了。

  若是以前聽他說這些，姜知意並不會有什麼感受，最多嘆一句可憐。可現在與重明相處過後，她忍不住難過。

  南疆皇室表面看著光鮮亮麗，實則內里早就爛掉了。

  林秋實看著她的神色，腦海里不由冒出秦若如冽眼帶威脅的樣子，幸災樂禍地笑起來。看樣子，秦如冽這放在心尖上的人就要轉向旁人的懷抱了。

  別的他不知道，可讓他親自救一個女人還是頭一次。雖說秦如冽表面上說著不在乎，可若真的不在意，他就不會巴巴地傳信給自己，讓自己過來救人了。

  「林秋實，你怎麼會在這兒？」姜知意甩開心裡頭難過的思緒，略帶興奮地道。

  「來辦些事情。」林秋實含糊不清地說。

  姜知意並未懷疑，點了點頭。想著他竟然能夠從守衛森嚴的皇宮裡來去自如，還能找到關押自己的地方，她禁不住呼吸急促起來，目光炙熱地盯著他，「林公子，我能否求你一件事？」

  「你想讓我帶你出宮？」林秋實一語道破她的心思。

  他原本想告訴她，自己進宮本就是奉命前來救她離開。可看著她期盼的眼神，他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姜知意忙不失迭地點頭。

  「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林秋實眯眼笑起來。

  姜知意咬了咬牙，點頭，「好，只要不是違背道義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

  林秋實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笑得猶如一隻陰謀得逞的狐狸。姜知意心底莫名有些不安，但她被困在皇宮之中，壓根沒法向外邊遞消息。韓棟他們也不知怎麼樣了，她必須逃出去，還要想辦法將他們救出來。

  姜知意自我安慰一番，這才壓下心底怪異的感覺。林秋實還要說話，外頭突然傳來腳步聲。他擰了擰眉，身影迅速消失在昏暗的房間裡。姜知意驚奇地瞪大眼，四處環顧一圈，都沒見到他的身影。

  姜知意張大嘴巴，一臉的不解。跟著，她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禁不住打了個激靈，動作僵硬地轉身，磕磕跘跘地道:「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