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後悔了也沒有用

  翠玉將她如瀑般的黑髮散下，道：「奴婢知道了，等會兒便派人前去傳信。」

  說完，便到了房門外頭，招了幾個丫鬟為戚然備水沐浴。

  戚然見完太后，這些天懸著的心總穩穩的落下，得以松下一口氣，便覺得疲憊不堪。

  待沐浴之後，在房中與翠玉閒聊幾句之後，竟趴在床頭漸睡了過去。

  翠玉為她蓋上被褥，出門之時正是落幕時分，遲謙還尚未回府，

  他正在三皇子府中為太后壽宴當天送何壽禮做準備。

  師淵將他那日的話聽進去之後，自然不會放過在天下人面前表示孝心的機會，故而這份壽禮準備得十分用心。

  應付完師淵之後，遲謙從書房走出。

  一整天下來，並未從他俊秀的臉上看出任何疲憊，一如他平時一般，平靜溫和。

  

  他行過書房外面的院子，穿過長廊，堪堪走過月亮門時，聽得前方不遠的樹叢旁隱約有女子哭泣的聲音。

  他的腳步微微放緩了一些，抬頭望天，見天色雖已至黃昏，但仍有幾分夕陽光線灑落人間，不是陰暗不祥之像。

  如此，他便恢復如常，目不斜視的走過那樹叢旁。

  他走過樹叢旁時，那哭聲愈發大了起來，遲謙無心探看，走過便算，可那聲音卻開始說話：「姐夫！」

  遲謙聽了一聲，搖了搖頭，繼續走。

  「遲謙！」

  這回確實是在叫他。

  遲謙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轉身看去，那樹叢處有一抹身影若隱若現。

  他凝眸看去，質問道：「何人在此裝神弄鬼？」

  那身影動了動，慢慢挪了出來，一身粉白相間的花紋衣裙，滿頭珠釵，清秀的臉上尚掛著兩條未乾的淚痕，神情羞怯。

  正是戚淑。

  「原來是淑側妃，臣驚擾了，淑側妃自便。」

  他拱了拱手，正準備轉身離去。

  戚淑緊忙上前幾步朝他走來，喚道：「姐夫。」

  遲謙不得不停下腳步，說道：「淑側妃是然然的妹妹，喚臣一句姐夫並無不妥，只不過你嫁於三皇子，如此便不太合乎禮數了，臣若是受了，便是僭越。」

  戚淑停在他面前，一雙眸子含情似水，道：「你不喜歡我這樣叫你，我不叫便是。」

  「與臣喜好無關。」

  遲謙退開了些距離，並未問她為何在此，因何垂淚，喚他何事，就像剛才那一幕，他沒有看到一般。

  「我等在此處，是想謝你上次為我解圍。當初我年少不知事，鑄成大錯，如今悔不當初已是無回頭之路，今日去找姐姐，她許是還生氣，藉口不肯見我，我很是難過。」

  遲謙平靜的聽完，微微一笑，「太后喜愛然然，便喚她進宮陪伴了，以臣對她的了解，不至於對淑側妃避而不見。」

  他對上戚淑的眼神，神情依舊無波無瀾，「至於上次解圍之事，淑側妃許是誤會了，臣是三皇子幕僚，為三皇子著想是理所應當的，再者然然對於家族名聲頗為看中，故而為了她，臣也會如此。」

  他沒有躲避過她任何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但並沒有為她有任何的波動。

  戚淑垂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攥了攥，隨後擦了擦臉上淚痕，「遲大人說得對，但我還是要感謝你，這世上除了我的母親，還從未有人這般對我好。」

  遲謙略一沉吟，「淑側妃這般說話，若是讓太傅大人和然然聽了該是寒心，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和相處之情，竟抵不過我這個外人的順帶之助，實在寡情。」

  他字字句句對戚然維護，但卻看起來神色如常，只是就事論事。

  戚淑一頓氣結。

  這與她設想的相差甚遠，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

  「淑側妃若是無事，臣便告退了。」遲謙剛準備離去，忽然停了停，「天色已暗，女子哭聲本就滲人，淑側妃莫要嚇到旁人。」

  說完，便走。

  戚然微微一怔，他的言下之意，竟說她這般形容是在嚇人！

  她一時羞憤，即使是三皇子對她這般模樣都垂憐無比，他竟說她是在嚇人？！

  她氣憤間跟了上去，在遲謙聽到聲音反身之時，身子搖搖欲墜的往他身上倒去。

  她敢這般做，便是認定了男子對她這幅模樣毫無招架之力。

  遲謙往後退了兩步，「淑側妃可是身體不適？」

  「忽然覺得頭暈……」

  戚淑一邊說著，一邊往遲謙身上靠。

  遲謙繼續往後退著，「臣身體羸弱，撐不住淑側妃，你先往地上稍等片刻，臣即刻請三殿下前來。」

  聞言，戚淑搖搖晃晃的動作瞬間僵住了。

  她這些招數三皇子受用了那麼多回，早當是調情之用，她的意圖可不就是一眼便能看破？

  「遲大人留步！我現在已經好了許多，三殿下事務繁忙，不必再驚動他。」

  戚淑站直了身體，一臉鬱結。

  遲謙拍了拍胸口安撫自己道：「可是將臣嚇得不輕，淑側妃若是無事，臣便告辭了。」

  他拱拱手行禮告退，腳步不緊不慢，絲毫沒有被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有所影響。

  戚淑咬了咬牙，這樣明顯的躲避，她除非眼睛瞎了才會看不出來。

  這個方式她屢試不爽，不可能對遲謙沒有效果！

  她回到房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面容清秀，神態嬌柔，沒有哪個男人能擋住她的刻意勾引，遲謙卻在她的面前，字字句句的提戚然。

  戚然那般奪人耳目的美貌，並非每個男人都能駕馭，不像她這般惹人憐愛，難不成遲謙偏偏喜歡她的臉？

  戚淑咬了咬牙。

  她確實後悔了，後悔嫁給三皇子，在每一回三皇子假意安慰她會處罰羞辱她的圖樂公主，卻永遠沒有行動的時候！

  圖樂是公主，三皇子籠絡西南勢力最好的助力，他絕對不會為了自己去傷了這個助力，她所有的心機都白費，因為即便看上去是圖樂公主千錯萬錯，三皇子也不會怪罪她。

  反而是她，三皇子每在一次圖樂公主面前提起她，圖樂公主便會變本加厲的拿她撒氣，沒有一個人能在圖樂公主手下將她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