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戰王的應對（2）

  得到了譚若萱的肯定答覆，戚先生立即說道：「在靈武學院初見面，那玉川公主就對小宣姑娘咄咄相逼，之後又故意甩開譚小姐的跟隨，足見其居心不良，雖然沒有玉川公主對小宣姑娘動手的證據，但小宣姑娘妄動靈力正是因為她，卻是不爭的事實。」

  他昂首挺胸，瞥了譚若萱一眼，胸有成竹地說道：「王爺，周國使臣在我大齊使館遇害身亡，因為一時查不出兇手，周國使臣一時占據上風，此時有小宣姑娘遇害一事，我們定能扳回一城。」

  話語一頓，他目光閃爍了一下，「若是能有玉川公主動手的證據就更好了，譚小姐，不知在靈武學院中，玉川公主除了言語挑釁逼迫之外，可有對小宣姑娘動過手？」

  譚若萱低著頭，眼中情緒翻滾，緩緩道：「要證據倒也不難……」

  「哦，莫非譚小姐果真有證據證明玉川公主對小宣姑娘動手的？」

  戚先生一臉驚喜，眼底閃爍著精光。

  譚若萱抬眸飛快地瞥了赫連捷一眼，無奈看不出喜怒，心裡有些沒底，咬咬牙還是繼續說道：「或許可以從饕餮樓入手，查一查今日同玉川公主和小宣接觸過的人，尤其是接待這兩人的小二。玉川公主雖然莽撞衝動，倒也不大可能明著對小宣動手，很可能就是借著饕餮樓中的下人暗算了小宣。」

  「譚小姐說得有理。」戚先生目光微閃，提議道，「王爺，譚小姐素來聰慧機敏，不如此事交由譚小姐來辦。想來此時周國和越國的使臣都盯著王爺，王爺不方便插手，倒是譚小姐一個姑娘家不會叫人多留意。」

  赫連捷臉色平靜，仿佛認真考慮了片刻，點頭道：「戚先生說的是，那便依了先生所言，饕餮樓的證據就交由譚若萱處理。」

  譚若萱聞言，不可思議地抬頭，又從心底里抑制不住地生出一陣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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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連捷就這麼簡單就同意了戚先生的提議，那是不是代表他不再計較於小宣受傷昏迷的事了？

  赫連捷的臉上總是看不出情緒的，譚若萱忍不住去看屋內其餘的幕僚和赫連捷的心腹門將，見他們也個個點頭一副戚先生高見的神色，頓時有些猶疑不定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到書房聽他們議事，什麼時候戚先生成了王爺手下第一謀士了？

  王爺真的如此信任戚先生嗎？

  其餘的人呢？最早跟著王爺的鄒不鳴先生呢，他也沒有意見？王爺以前最信任的可是他呢！

  譚若萱覺得眼前畫面都有些恍惚了，迷茫不知前路。

  可其實她也沒有選擇，不想迴路十三手裡繼續學三從四德，女工針綴，她只能按戚先生說的做……

  書房議事一直到半夜才結束，所有人都走了，譚若萱沒見有暗衛帶她去路十三那裡，心裡一喜。

  她抬眸看了一眼書桌前坐著的赫連捷，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卻見赫連捷忽然起身，面無表情地路過自己離開了。

  「王爺……」譚若萱低低地喚了一聲，下意識追出了書房，就被青霄攔住了。

  「譚小姐，夜深了，您請回吧。」青霄同情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轉達自家王爺的命令，「王爺讓譚小姐回自己的院子裡繼續跪著，什麼時候於姑娘醒了，你才能起身。」

  譚若萱聞言，如遭雷擊，想起剛才商議的事，急忙問道：「可是王爺不是已經同意讓我負責查證玉川公主加害小宣一事嗎？」

  青霄聽到她這麼說，不知為何臉色有些古怪，語氣也忽然冷硬下來，「譚小姐，我只是替王爺傳話的，你有什麼疑問要不自己去請教王爺？」

  頓了一下，他扯了下嘴角，笑容有些譏諷地說道：「不過，我想王爺的意思大概是，讓譚小姐罰跪和讓你去查找證據，二者並不衝突吧。」

  譚若萱似乎承受不住打擊身體搖搖欲墜，目光卻貪婪地追尋著赫連捷離開的背影。

  她抿了抿乾燥的唇瓣，聲音飄忽地問道：「王爺這麼晚是去哪兒？」

  「應該是沉香苑吧。」

  青霄看著譚若萱一臉受傷的黯然神色，心裡十分無奈，明明平日裡最是聰明知進退的女子，怎麼總是跑到王爺面前自取其辱呢？

  本著多年相處同一屋檐下的情分，他忍不住勸說，也可以說是示警：「譚小姐，王爺很在意於姑娘，不僅僅是因為於姑娘對王爺有恩，我勸你日後還是不要再在於姑娘身上動歪心思，否則先人留下的遺澤總有消磨殆盡的一天！」

  譚若萱低著頭，也不知有沒有將這警告聽進去，朝他行了一禮就沉默地回了凌霄苑，直挺挺地跪在院子裡。

  夜涼如水，僵硬的雙腿下是冰冷刺骨的青石板，青鸞幾次想給她拿個厚厚的墊子過來，都被譚若萱冷淡地拒絕了。

  「王爺說我做錯了事，要罰我，我不吃點苦頭，怎能讓王爺和小宣消氣？」

  青鸞雖然被派去饕餮樓掃尾，可她根本沒想到譚若萱做的事，只一心為她抱不平。

  「王爺也太欺負人了，於小宣昏迷不是因為那玉川公主逼得她動了靈力嗎，這關小姐什麼事？」

  譚若萱也不解釋，只淡淡道：「沒關係，等小宣醒了，我就能起身了。」

  青鸞忙讓人注意著沉香苑的動靜，直到子時三刻，才終於傳來好消息，她忙扶著譚若萱起來，一時心裡對於小宣又喜又恨，心情格外複雜。

  於小宣在床上醒來十分茫然，不過眼前環境是她熟悉的，之前住過的沉香苑客房，這讓她安心許多。

  她最後的記憶還是和玉川公主在饕餮樓吃飯，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昏迷了，一醒來眼前燈火昏黃，顯然是在深夜，床邊的腳踏上蘭香頭一點一點地靠著床沿打盹，看起來好笑又心酸。

  於小宣本不想吵醒她，不過才一起身，蘭香就被驚醒了。

  「小姐？」蘭香眨了下眼，繼而驚喜地叫了起來，「小姐醒了，奴婢這就去喚秦先生……」

  不必她喚了，秦無路本就擔心自家的小姑娘，並沒有回屋就寢，在外間聽到了動靜立刻就進了內室。

  「叔叔……」於小宣看著走近的秦無路，茫然地問，「我這是怎麼了，怎地又昏迷了？」

  「誒，對了，這次我昏迷幾天了？」

  秦無路沒急著回答她的問題，先用靈力給她檢查了下經脈，片刻後才放下心來。

  「暫時是沒什麼大礙了，可你體內自戰王身上轉移過來的毒素依然還有殘餘，日後再不可像昨日那般妄動靈力了。」

  「昨日？」

  於小宣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次並沒有昏迷多久。

  只是秦叔叔的意思是，她昏迷是因為妄動靈力？

  可她昨天只在靈武學院稍稍使用了靈力秀了一下愈靈術，就因為那一點靈力刺激就導致昏迷了嗎？

  於小宣表示懷疑，可她也沒有證據，只能乖乖聽話。

  「我知道了，叔叔，讓你擔心了，我以後再不敢輕易使用靈力了。」

  秦無路看她乖巧的小模樣，也捨不得再說她，何況聽了外面那些傳言，他一度有些心疼這個懂事的小姑娘。

  他臉色溫和地坐在床邊，憐惜地揉了揉她的發頂。

  「日後不要這般傻了，我收你做徒弟，不是讓你為我爭臉面的，就算你什麼都不會，師父一樣不會嫌棄你。」

  頓了一下，他神色寵溺，「你是不是忘了，我除了是你師父，還是你叔叔呢！便是師父會嫌棄徒弟，叔叔可不會嫌棄乖侄女！」

  於小宣感動兮兮地望著他，忍不住激動地抱著他胳膊緊緊依偎過去，「叔叔，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咳咳……」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讓內室驟然降溫。

  於小宣忍不住冷得一激靈，抬眸看去，竟是赫連捷。

  「王爺！」

  她意外又歡喜，下意識鬆了秦無路的胳膊，就要下床迎上去，「王爺這麼晚了還沒睡嗎？」

  「地上涼！」

  秦無路臉色冷淡，拉著激動的小姑娘。

  「夜深了，你身子還虛著，好好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秦無路一把將於小宣按在床上，用被子將人裹了起來，這便腳步匆匆地走到門口，拉了赫連捷出去。

  「王爺，剛才一局棋還未下完，我們出去繼續。」

  原來赫連捷出了書房後，就跑來沉香苑看望昏迷的於小宣，見秦無路候在外間等小丫頭醒來，他也不願走，兩人對坐無言不知誰提出下棋消磨時間。

  沒想到一局棋下到尾聲於小宣就醒了，不過秦無路拉走赫連捷自然不知是給棋局收尾。

  於小宣見秦無路又一次防狼般將赫連捷拽走，止不住拉起被子蒙住了臉，躲在被窩裡吃吃地偷笑。

  不多時，天亮了。

  於小宣在蘭香的侍候下洗漱完，遲遲不見譚若萱過來，不免疑惑。

  「譚姐姐今天怎麼沒來幫我聚靈了呢？蘭香，一會兒你去打聽一下吧，若是譚姐姐生病了，我也好去探望。」

  蘭香臉色微變，支支吾吾道：「譚小姐確實有些身體不適，不過小姐您身體剛好些，還是別出去了吧。」

  於小宣看出她臉色不對，不解地問道：「譚姐姐真的生病了？你覺得我不好去看她，為什麼？這裡面有什麼內情嗎？」

  蘭香被問得臉色越來越僵硬，卻將唇抿得緊緊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於小宣見狀，眼珠子一轉，乾脆板著臉學著赫連捷那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你若是對我欺瞞，就是不將我這個主子放在眼裡，那我只好回了戰王……」

  「不要！小姐恕罪，奴婢知錯了！」蘭香嚇得臉都白了，趕忙跪地請罪。

  於小宣頭疼地扶額，將她拉了起來，「你回話就好好回話，不用動不動就下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蘭香再不敢隱瞞，將昨天赫連捷在沉香苑大發雷霆的事說了一遍。

  「奴婢當時就在房外，聽見王爺對譚小姐發了好大的脾氣呢，屋裡的擺設都砸了一地的碎片，連譚小姐都被王爺打傷了。」

  於小宣聽得雲裡霧裡，怎麼都沒法將蘭香口中打人砸東西的王爺和赫連捷聯繫在一起。

  「你說王爺打了譚姐姐，這不可能吧？王爺怎麼可能打女人呢！我不信。」

  還有砸東西，這一聽就是女人發脾氣才幹的出來的，太損赫連捷的高大形象了，不能信！

  「罷了，你還是說說王爺為什麼對譚姐姐發火吧。」於小宣無語地轉了話頭，「對了，譚姐姐真受傷了嗎？」

  蘭香用力點頭，眼底有難以克制的吃瓜的激動，「奴婢昨天看的真真的，譚小姐被人帶下去的時候，手臂上都是血，連臉上都落了傷呢。」

  說到這，她又忍不住對赫連捷打上了暴戾的標籤，越發畏懼。

  譚小姐可是王爺的「義女」啊，說打就打了，還傷在了臉上，打人不打臉呢，更別說對方還是一個姑娘家！

  於小宣一聽也嚇壞了，「傷在了臉上，嚴重嗎？」

  「譚小姐很快就被帶走了，奴婢也不太清楚，不過奴婢有看到流血了。」

  聽蘭香再次提到譚若萱被人帶走，於小宣忍不住問：「譚姐姐不是被送回她的凌霄苑嗎？」

  蘭香搖搖頭，「奴婢打聽過了，譚小姐昨天下午根本就沒回內院。」

  沒回院子，難道被赫連捷弄去動私刑了？

  於小宣有點兒心慌，繼續問蘭香：「你知不知道王爺昨天為什麼大發脾氣？」

  蘭香不確定地說道：「王爺是接到小姐昏迷的消息匆匆趕來的，然後就對著譚小姐發作了，可能是怪譚小姐沒有保護好小姐，讓小姐被玉川公主害得昏迷了吧。」

  於小宣聞言，顧不上理論赫連捷發脾氣的真正原因，急忙揪著蘭香的後半句話問道：「誰說我昏迷是被玉川公主害的？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昨天和玉川公主雖然開頭的相遇鬧得有些不愉快，但是後面兩人一起逛街還是玩得很開心的。

  再說還有秦無路這層關係在呢，於小宣愛屋及烏，忍不住對玉川公主多了幾分好感。

  可是這份好感蘭香是註定不理解的。

  「小姐，現在外面都已經傳遍了，您在靈武學院被玉川公主那樣刁難，您昏迷定是那位公主害的。」

  於小宣難掩錯愕，「傳遍了？這麼快就傳遍了？不對，玉川公主刁難我，跟害我昏迷這件事有必然的邏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