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糖人

  李明蘭不記得自己究竟多久沒出過村子，東方泛白，坐在牛車上，內心還有些忐忑。

  怡安縣離唐家村比較遠，牛車大概要走一個多時辰，也就是兩個多小時，將近三個小時。而清水鎮一個多小時就能到，對比之下，確實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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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雨早起烙了幾個餅子在路上吃，爭取早去早回。

  然而她卻忽略了一件事——坐在牛車上太顛簸，說句話都磕磕絆絆，別說把東西吃下去，吃到嘴裡都要顛出來。

  在第三次咬到自己的舌頭嘗到血腥味兒以後，江雨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烙餅，舌頭疼。

  「娘親，你怎麼不吃了呀？」唐景軒好奇的問。

  江雨想說，她沒點亮在牛車上吃東西的技能，看著他們一個個吃的很開心，心裡別提有多鬱悶。「我……緩緩。」

  每說一個字都抽抽的疼，這酸爽誰能體會……

  唐雲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何，江雨總覺得那雙眼睛是帶著笑意。

  「這路也太不平了吧……」江雨在感覺自己的屁股裂成八瓣的時候，小聲念叨了一句。

  真不是她說，習慣了水泥路，再走這樣的路，是真受不了。不是累到極致的話，想睡會都不行。

  「確實沒有官道平坦。」

  李明蘭也感慨了一句，既然決定接納現在的江雨，也不能對人太冷淡。

  「咱們走的不是官道嗎？」江雨有些疑惑道。

  「不是，只是經常走的一條路，官道較遠，且要收過路費。」所以他們平常不會走官道，一般走的都是這樣的路。

  江雨瞭然，又遠又要收費，對於平民百姓而言，重新開一條路出來是最好的選擇。

  一路顛簸到了怡安縣，交了十文錢進城費後，看見滿街繁榮的景象，江雨覺得這趟來得值。

  唐景軒還是頭一回來怡安縣這麼大的地方，睜大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了什麼。

  「娘親！你看那個白鬍子老爺爺手裡的小老鼠！」從一個小小的變成大大的，老爺爺好厲害。

  江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笑道：「那是吹糖人，要不要嘗一下？」

  唐景軒猶豫一會後搖頭，「糖我吃過的。」

  「可這個比糖更好吃。」江雨說著走到了那個小攤面前，對攤主說：「來五個糖人。」

  唐景軒聽到這句話後倒是不說其他的了，因為不是他一個人吃。

  李明蘭正想說她不吃，江雨就說了：「三文錢一個，不是很貴，難得來一次。」

  把錢遞給攤主後，李明蘭想拒絕也沒辦法，只好看了眼唐雲澤，見後者沒什麼反應後，她不由嘆了一口氣。

  以前他們會連吃個糖人都要計較麼？自然不會。輪到孫兒輩的，到了五六歲連糖人是什麼樣都不知道，也著實夠心酸。

  唐雲非跟唐景軒一樣期待著，他也好久沒有吃到糖人了。

  攤主倒是很和藹可親，「幾位要什麼樣的？」

  「軒軒和雲非想要什麼樣的？」江雨把選擇權交給了他們，小孩不能一味的給他們做決定，久而久之，小孩子就會變得沒什麼主見，這不是江雨想看到的。

  唐景軒一臉糾結，「娘親覺得什麼樣的好？」

  「我覺得軒軒選的都好。」

  唐景軒這才鼓足勇氣挑了一個兔子，而唐雲非選了老虎，江雨也要了一個兔子，李明蘭選了蝴蝶，唐雲澤拿了一個老鼠。

  一邊吃糖人一邊逛街，然後去繡坊交工。

  繡坊的領頭繡娘看見李明蘭後很是訝異，許久未見，還以為人病的要不行了，沒想到還能看見，且人的臉色越發的紅潤。

  「你這？」繡娘不解的看著李明蘭，交工的話，沒必要帶這麼多人來吧？

  李明蘭把仔細包好的繡品拿了出來，上面的花紋栩栩如生，「芸娘，這是半年前從你那領走的活，你看……」

  饒是見過許多次，芸娘仍是對李明蘭的繡藝讚嘆不已，「你這手藝，若是身子好些的話，我這邊隨時歡迎你過來。」

  李明蘭淺淺一笑，沒說什麼。

  像她這樣的落魄夫人，若是去外邊做工，別人指不定會說什麼。她倒是無所謂，可不能不為兒孫們著想。更何況現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那一刻，領些繡活回去做便夠了。

  芸娘給了李明蘭二十兩銀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想不想賺個大的？」

  「嗯？」李明蘭有些不解。

  「一位貴人說要一幅百鳥朝鳳圖，布在我這兒，時間寬裕，一年半後才要，定金有一百兩，做好了之後再給五百兩。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原本是想問問你的想法，見你的身子不太好就沒說。如今你的情況好了不少，慢慢繡的話，一年半完工不算什麼。」

  有錢賺的事情，芸娘當然想賺，可憑她的繡藝繡不出貴人想要的，那麼多繡品里，那位貴人也就看中了李明蘭繡的。

  李明蘭看向江雨，後者愣了愣。

  這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江雨笑說：「娘想做就做，不想做也沒關係，咱家也不是很缺錢，等我豆腐做好了，還怕沒錢麼？」

  李明蘭心動歸心動，卻也覺得江雨說的沒錯。貴人的錢可不是那麼好賺的，他們家之前不就是因為貴人而敗落的麼？

  她歉意的對芸娘笑笑：「我如今還吃著藥，家裡你也是知道的，尋常繡活也就罷了，貴人的話……還是算了吧。」

  芸娘嘆了一口氣，這倒也是，像他們這樣沒錢沒勢的，貴人一個不滿意就能讓他們永不翻身。比起錢財性命更重要，還是穩妥點的好。

  離開繡坊後，李明蘭將錢袋給江雨。

  「嗯？」江雨一臉疑惑，「給我幹啥？」

  李明蘭默了默，「不是說要做豆腐？買黃豆也要銀子。」

  「我那夠的，這錢你自己收著，想買啥就買啥。」

  這是李明蘭辛辛苦苦花了大半年的時間繡好賺來的錢，江雨哪能收？

  唐雲澤見李明蘭看著自己，便點點頭，示意她收著。

  李明蘭無奈的收下銀子，想著江雨真是變好了，否則絕對不會拒絕，還會很高興的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