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父母愛情（二）

  「他對我只是喜歡，不是愛。」

  宋夫人的話讓宋玉華摸不著頭腦，畢竟她就算再怎麼成熟，也不怎麼有這些情感經驗，所以瞪著一雙渴求的大眼睛，希望母親能夠解惑。

  宋夫人只好繼續解釋，「我對感情的要求很高，所以剛開始我穿---我來到這裡的時候，壓根沒打算成親，我只想著把你舅舅帶大，看著他成才，然後賺夠了錢，找個安靜的地方養老。」

  「所以即使我對你爹爹有情，也不打算繼續發展，你外祖與你外祖母當年那般伉儷情深，家裡還養著兩個側室呢。就算我們互相喜歡，又能怎樣呢。你爹他畢竟也是這裡的人，他的想法和普通士大夫的想法沒什麼兩樣，有門第觀念，並不認為丈夫必須忠誠的對待妻子，甚至認為養姨太太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宋夫人這樣的悲觀態度一下子感染了宋玉華，她想像了一下韓冉左擁右抱的場面，瞬間又憤怒又心痛，「哪會有人願意跟別人分享愛人呢，娘親的想法沒有錯。」在心思煩亂之時，她忽略的宋夫人言語間透漏出的古怪之處。

  「所以即使他追求我，我也不肯答應，我當時只以為他的感情只是心血來潮，沒多久就會散去，沒想到他還能堅持好幾年。」

  「其實那幾年之間，他在苦苦追求，我何嘗不是在苦苦掙扎猶豫。」

  宋玉華理解她的想法，感情這件事情是最不講道理的，即使理智告訴自己不可以，但心靈之間的相互吸引卻是不可控制的，就像她一樣，當時她曾經理智的想要遠離韓冉，但最後還是被感情左右。

  幾年的追求既讓宋夫人認清了宋歸鴻，也讓自己認清了感情，所以最後還是排除萬難走到了一起

  宋老夫人搞出下藥那一套，讓可憐的宋老爺「失身」之後，宋夫人一氣之下把京城的產業全都託付給朋友，跑到成都另起爐灶。宋歸鴻立刻跟皇帝鬧著要辭官去追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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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怎麼可能輕易放他走，給他安排了個監察御史的活計，讓他在南方巡查各地官吏，順便找老婆。歷經一年，終於在成都找到了宋夫人和兒子，還欣喜的發現宋夫人給他添了個女兒。

  但有情感潔癖的宋夫人卻不肯輕易原諒他，也不肯跟他回京，宋歸鴻只好求皇帝給他上了個成都的地方官來做，這樣可以就近照顧妻兒。

  「其實，我也知道，當年的事情怪不得你爹，他也無辜，但我一想到那個女人---我就心裡不爽---」

  「他來成都的第二年，我就原諒他了，可是我還在猶豫，我害怕，害怕自己過不了那個坎，複合之後，會忍不住拿那件舊事來說，甚至在吵架的時候，去揭他的短。」

  「可是你們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宋玉華忍不住插話道：「是不是就證明，對你來說，對爹爹的感情，比這些想法都重要呢？」

  宋夫人摸了摸她的額發，點頭笑道：「總之就是我們一家子又團圓了。」

  「你後悔過嗎？」

  宋夫人搖搖頭，「從來沒有，你爹他永遠都不會讓我失望。」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睛亮起像是少女一般的光輝，那光輝連宋玉華看了，都忍不住臉紅。

  「自從你舅舅出海之後，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跟別人談心了，把心裡的話都抖摟出來，我輕鬆多了。」宋夫人長舒一口氣，朝女兒戲謔道：「沒想到我家團團都能當心理醫生了。」

  「心理醫生？那---那是什麼？」宋玉華皺眉奇道。

  「沒什麼，就是謝謝你洗乾淨耳朵聽我這一堆嘮叨的意思。」宋夫人笑眯眯的糊弄著小孩子。

  「哦。」宋玉華手上的筆不停，「娘，你還有什麼其他的故事要說給我聽嗎？」

  「說點其他的吧。」

  「我剛開始也和你一樣，鬥志滿滿，總想著改變什麼，好證明我來過一次。」

  宋玉華聞言頓了頓，抬頭認真的糾正，「我不是為了證明，我只是覺得不公平。」

  宋夫人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你說得對，你跟我不一樣，我完全是個人英雄主義。」

  「所以在我有了經濟實力之後，我曾經做過一些努力，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除了---」

  【想來想去，這麼多年唯一成功的嘗試，只有金線巷的那個妓院了。】

  宋玉華臉一窘，她甚至懷疑，興許宋夫人說的努力，跟她所想的努力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比起被僱傭，那些人更願意被簽下賣身契，寧願賣身為奴，也不願意維持自由之身。」

  「鋪子裡曾僱傭過工人，但沒幾天有的人帶著顧客跑到了其他鋪子裡，有的人半夜偷了鋪子裡的貨物跑路，還有的人消極怠工，每天只知道混日子。因為他們知道，我手裡沒有他們的賣身契，我無法約束他們所以就無法無天。」

  「還有的老實人聽說我不肯簽賣身契，只肯僱傭工人，便躲得遠遠地，想必自由身來說，他們更希望得到宋家的照拂。」

  「咱們一家子搬回京城之後，府里的丫鬟年紀都大了，被我發嫁了不少，管家要採買新的奴婢，過來問我的意見。」

  「我問她們，是想永遠留在府里，還是攢幾年銀錢，然後放她們出府。」

  「你猜，她們怎麼回答的？」宋夫人微笑著看向女兒，儘管那笑里並沒有多少暖意，只是無奈。

  「被放出府？」宋玉華試探的問道，畢竟在她看來，自由是最重要的事情。

  宋夫人搖搖頭，「只有兩三個人跟我說，希望等她們年紀大了，就放出府，其餘的人都願意永遠留在府里服侍。」

  「啊，」宋玉華有些不可置信，又不認同，「她們---」難不成都盯著她家老爹和哥哥麼？

  宋夫人看出她所想，笑道：「你想到哪裡去了，她們留在府里，可不是為了攀高枝的，只是想有碗安生飯吃。」

  「她們大都是被家人賣進府里的，將來放出府，興許會被再賣一次，還不如安安生生的當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