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規矩

  蘭衿把鳥籠放在桌上，見阿星正半掀著車簾為車夫指路，便湊近宋玉華悄聲問道：「姑娘，您讓香兒姐姐留下來，能行嗎？萬一香兒姐姐她--」

  蘭衿雖然年紀小，但卻深知香兒的個性，因此小小年紀竟也有了替香兒操心的意思，「萬一香兒姐姐叫二姑娘看出端倪來，那該怎麼辦？」

  「那就直接讓香兒說真話就是了，我留她在家，就是為了讓她說真話的。」宋玉華捏捏蘭衿臉頰上的肥肉，宋家的伙食太好，把一個柴火妞養成了胖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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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衿皺眉喚了一聲，「姑娘，你不能這樣。你明知道二姑娘之所以打聽你的言語儀態，行為習慣，就是為了將來冒充你的時候，不會露出馬腳，你怎麼還給她提供機會呢？」說到最後，她已經又急又氣了。

  「傻丫頭，我好歹與她做了十幾年的姐妹，她對我多少還是有了解的。若是話說的太假，她豈能看不出來。最好的法子就是真假參半，這樣才能取信於她。」

  「真假參半？」蘭衿還是懷疑她家香兒姐姐的能力，「那香兒姐姐能行嗎？」

  「你再質疑她，我就回去跟她告密，讓她擰你的嘴。」宋玉華語帶調戲般的威脅道。

  「擰誰的嘴？」阿星收回上半身，好奇的問道：「蘭衿，是不是你惹惱了姑娘，她要擰你的嘴？」她半真半假的笑道。

  「才不是。」蘭衿鼓起嘴巴反駁道。

  「你家香兒姐姐可不是省油的燈，家裡的事你大可放心，」宋玉華安撫的看她一眼，「其實最能讓她放心的當是秀兒，不過現在就是香兒最合適做這個事情了。」

  阿星本抱著玩笑的心態說話，一聽宋玉華提及秀兒，縱然心中疑惑也屏息斂聲，不敢多問，見蘭衿還像小牛犢一樣，還用眼神警示她老實一點。

  蘭衿還沒說話，倒是霓裳娘子拍拍翅膀，嘎嘎兩聲打破車廂內的寂靜，「六皇子是個壞人，打死他。」

  宋玉華不由看向默默縮成一團的蘭衿，不用說，這話肯定是她教的，雖然她也很討厭未曾謀面的六皇子，但這樣直戳戳的表現出來，最容易引人話柄。

  被宋玉華和阿星同時瞪視著的蘭衿，橫下心來朝霓裳娘子吼了一句，「扁毛畜生，不許再瞎說了。」

  「蘭衿。」見宋玉華只沉沉盯著蘭衿，一直不做聲，阿星忙斥道：「越來越沒規矩了。」

  「沒規矩，沒規矩。」霓裳娘子也跟著叫道，其中竟有嘲笑的意味。

  蘭衿被宋玉華看似平淡，實則暗含威壓的眼神盯著背上發麻，面對霓裳娘子的挑釁也不敢有什麼反應，「小東西，」宋玉華收回眼神，捏了捏霓裳娘子的翅膀，「倒是乖覺懂事，就是不大管得住嘴，要是以後再不聽話，就拿漿糊把你的這張巧嘴給糊住。」

  霓裳娘子討好的用頭頂的絨毛蹭了蹭宋玉華的手心，全然沒有之前的傲嬌，蘭衿也聽得心頭一震，她自然明白宋玉華真正是說給誰聽。

  可她受傷又執拗的抱著膝蓋蜷縮在一角，垂著頭不肯作聲，更別提認錯道歉了，阿星有點擔憂的張了張嘴，她想替蘭衿道歉，可宋玉華卻先笑出聲來，她揪了揪蘭衿的發間的粉色緞帶，「長記性了沒？」

  蘭衿悶悶的嗯了一聲，重重點頭，「姑娘，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聲音裡帶著沙啞的哭腔，完全沒有平日拼命三丫的架勢。

  「好孩子，我知道你的性子，」宋玉華一面摩挲著她的頭頂，一面慢悠悠的說道：「你在我面前放肆些沒什麼，總得有個大樣子在，不然我也護不住你。」

  阿星在一旁見此情景，不由在心裡暗暗嘀咕，姑娘這那裡是調教丫鬟，分明是養孩子嘛。

  （好想寫百合，怎麼辦。另外玉華為什麼比前世還要喜歡看重蘭衿，是因為她有了讀心術，她知道蘭衿赤誠熱烈又對她忠誠的內心。）

  王世芬的父親畢竟是庶子，姨娘早逝，私下並沒有多少積蓄，因此脫離王家後，就租了城西的一處偏僻的小宅院暫住。

  主僕鬧完這場小矛盾之後，又多了半個時辰，馬車才停在王家門前。

  「夫人，姑娘，宋家大姑娘來了。」阿星還沒將宋玉華扶下馬車，門口站著的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便大呼小叫的跑進院子。

  她尖利的童聲剛落，正房便出來一對母女，中年婦人笑容滿面的快步向宋玉華迎來，她正是王世芬的母親，王四夫人，她一反在王府沉默寡言的性格，顯出健談又熱情的本性。

  通過相挽的胳臂，宋玉華了解到王四夫人滿心的熱情感激，這樣的盛情難卻，她便順從的由著王四夫人來她進屋喝茶。

  「娘，玉華表姐今日可不是專門為著來咱們家裡做客的。」王世芬見母親抓起在盤中抓起一把五香瓜子要往宋玉華手裡塞，忙笑嗔道。

  被宋夫人嚴令禁止吃瓜子的宋玉華正在為難之際，見王世芬解圍，也道：「是啊，若是世芬表妹收拾妥當，咱們便出發吧。」

  王四夫人有些遺憾的把手裡的瓜子放回盤裡，面上現出為難之色，「家裡只有一輛馬車，要是世芬去馬場用了，就怕老爺上朝的時候---」她接下來的話被女兒不悅的眼神制止，她像是突然意識倒什麼一樣，面上現出窘迫的微紅。

  「以往我與依晴她們一道出門玩的時候，總是擠到一輛馬車上說話玩耍，這次那兩個丫頭卻不肯等我，非要先去。」宋玉華卻喜道：「有世芬表妹與我同坐，這一路上就不寂寞了。」

  王四夫人訕訕的說了一句，「這樣也好，也好。」

  王世芬倒是坦蕩蕩說道：「那就要叨擾表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