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始終如一

  顏傾歡朝他走了過去，心裡有些疑問，這人怎麼會在這裡，嬤嬤不是說已經把這裡清場了嗎？

  「你是？」顏傾歡疑惑得問。

  「公主不必誤會，貧僧沒有冒犯之意，只是與公主正好有緣，便想給公主說道幾句。」

  「有緣？」顏傾歡不以為然，她倒是看不出他們哪裡有緣，只覺得是他有點像神棍。

  「貧僧是清泉寺的住持，法號虛空，公主可以喚我虛空。」他一邊說話，右手一邊滾動著佛珠。

  原來這人就是盛名在外的虛空大師，顏傾歡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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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很多人都不遠萬里來清泉寺，就是為了向虛空大師卜卦，可是想見他一面難如登天，很多人都是無功而返的。

  顏傾歡也雙手合十，誠心喊了他一聲，「見過虛空大師。」

  「大師不敢當，貧僧也只是個小和尚，公主喚我虛空方丈即可。」他十分謙遜，倒是讓顏傾歡消掉了對他的懷疑。

  「方丈剛剛說和我有緣，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虛空方丈沒有回答，只是放下佛珠，將旁邊的簽筒拿到顏傾歡面前，「公主，請抽根簽吧，你要知道的，都在這簽裡面。」

  顏傾歡半信半疑得抽出一根簽，「第六十七號簽。」

  她將簽交給虛空方丈，他接了過去，手往旁邊的簽櫃示意，「公主拿你的簽詞一看便知，不過這上面的簽字都被打亂了順序，公主需要耐心查看。」

  顏傾歡從來沒有抽過簽，也不知道程序如此複雜，可是既然他都說了，那她便按他說的試一試。

  她起身走到簽櫃旁邊，目光尋著她說抽的第六十七號簽櫃，可是這上面太多柜子了，而且順序雜亂，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了所謂的簽詞。

  她將柜子拉了出來，裡面躺著一張簽詞：一條金線秤君心，無減無增無重輕;為人平生心正直，文章全具藝光明。

  她取了出來，並看不懂上面的意思，於是轉身又走到虛空方丈身邊，遞給了他。

  虛空方丈接過簽詞，解釋道，「公主可曾聽過金精試竇兒的故事？」

  顏傾歡搖了搖頭，「方丈請說。」

  「竇燕山因行善積德，生了五個孩子，一門顯貴。五子名為：竇倫，竇信，竇仁，竇儀，竇偃。

  一日竇儀投宿某客棧，上天要試竇儀之誠心，於是派遣金精化為女子，自稱為鄰家少女。

  在夜裡去敲了竇儀的房門，竇儀閉門不開。

  這個女子就以投水自盡相要挾，可竇儀始終不為所動。之後竇儀開門去追女子。

  只見女子化作一道金光進入地下，竇儀掘地得金一錠。」

  虛空方丈說完看了一眼顏傾歡，繼續說道，「本簽之成功在於對於某事始終如一，默默經營，為人心平正直，故最後必然能立功成業。」

  「始終如一？是指什麼？」顏傾歡聽到這個詞，心裡有些堂皇，是指人還是指事？

  「公主心裡所想的是人還是事？」虛空方丈不答反問。

  顏傾歡頓住，收回在虛空方丈身上的視線。

  「其實公主早就有答案了，不必貧僧多費口舌。」

  「方丈，我心裡恨著一個人，這簽是說明我對他的恨意永遠不會有消失的一天嗎？」

  「無愛何來恨？有因才有果，恨意不滅，愛意也會伴隨，直至死方休。」虛空方丈的話讓顏傾歡想起了前世。

  她也曾經向單禹聞說過會愛他直到生命的盡頭，可是到頭來卻只是單禹聞的一場陰謀。

  這一世難道她還是會心系單禹聞，她不願意去接受這個可能，可是這個虛空方丈也不像是在胡說。

  「請虛空方丈指點，我想脫離這個苦海。」

  「緣起緣滅，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貧僧無法左右，公主也只能接受。」

  顏傾歡的心沉了下去，難道她註定逃不過和單禹聞的這段情。

  「謝謝你，方丈。」顏傾歡從椅子上起身，便準備離開。

  「公主，情斷不掉，而這也不一定是苦海，或許熬過去，終會柳暗花明。

  熬過去？她前世受的痛苦夠多了，她不想再去熬，當斷則斷，若命運早已註定，她就偏不順遂天意。

  而她起身的這一剎那，腰間的平安結被虛空方丈撞見。

  「這個平安結原來是給公主的。」

  他的話讓顏傾歡停下腳步，「怎麼了？」

  虛空方丈搖了搖頭，「兩年前有人來這裡求平安結，正好是我接待的，而公主身上的這個結是貧僧親自綁的。」

  這樣一看，他和顏傾歡的緣分也不淺。

  「原來如此，這個結是我的一個好朋友送的。」原來早在兩年前，孫余權就已經見過虛空方丈了。

  「贈與公主平安結的人，可不是把公主當好朋友。」虛空緩緩說道。

  「什麼意思？」顏傾歡怔住，他知道些什麼？

  「公主可能不知道，這平安結不是隨便就能求的，除非給家人，或者是心上人。」

  顏傾歡走出佛堂，腦海卻一直迴蕩著虛空方丈的話，為什麼孫余權會送這個平安結給她？現在才開始後知後覺，難道孫余權喜歡她。

  耳邊響起嬤嬤的聲音，「公主，可以走了嗎？」

  「回宮吧。」顏傾歡回過神來，低聲說道，在嬤嬤的攙扶下了上了馬車。

  路上顏傾歡一直想著孫余權當時送她平安結說的話，還有兩年前在她壽宴上的時候，她捉弄孫余權，要給他物色一個新娘時他的慌張。

  那時候他對顏傾歡說如果他想要娶的人是顏傾歡的話，她會否同意？

  現在顏傾歡才反應過來，他可能當時並不是說著玩的，而是內心真實的想法。

  可她當時全然不知，她是不是在無意中傷害了孫余權？可惜他現在不在赫丹，如果在的話，她或許還能親自和他道聲歉，再將這平安結還給他。

  畢竟這平安結的意義太過重大，她沒辦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回到承歡殿的時候，綠菱已經將行囊都準備得差不多了，見到恍恍惚惚的顏傾歡，她擔心得問，「公主，你怎麼了？」

  顏傾歡搖了搖頭，任由綠菱給她卸妝，腦海里卻一直想著要如何找到孫余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