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想他所想,痛他所痛
2024-04-29 04:17:17
作者: 朝歌
顧安姚略感頭疼。
他這些日子不進宮,其實是刻意避著李貴妃與顧懷月。
雖然他性子粗獷,但在朝堂之中打磨了這麼久,就算是再笨的人,也會因為這明槍暗箭而變得敏銳細緻幾分。
顧安姚皺眉道:「你這是什麼話?你出嫁在即,在宮中安心待嫁,本是應有之義。」
顧懷月嗤笑道:「那三姐女紅針線可合格?兄長怎生不說她?」
「淮南上無公婆掣肘,下無妯娌相較,你同她比?」顧安姚點到為止。
若是前兩年,他必然還要再加上一句:淮南出嫁,那是范繆去先帝跟前求來的,你嫁賀修之,雖是公主下嫁,那是父皇為了安撫賀家賜下的,這能一樣嗎?
好在這兩年他說話委婉了不少,可是即便如此,仍舊刺痛了顧懷月的自尊心。
對顧懷月而言,顧淮南是她心中難以言喻的隱痛。
「到底誰才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顧懷月終究將這憋在心中兩輩子的話,問出了口。
她看不懂顧安姚,前世今生,顧淮南都不曾與他完全站在同一邊兒,為何他就是要護著她?
顧安姚對顧懷月也十分不解:「你為何就偏要與她相較?」
顧淮南如今的地位,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備才能凝聚成的獨一無二,顧懷月硬要同她比較,只能是自找苦吃!
「我統共就這麼一個姐妹,我不同她比,難道去同顧十八比嗎?」
十八公主比顧懷月歲數更小,是先帝幼女,只是一朝換了皇帝,比起還算疼愛她的父親,十分陌生的兄長當了皇帝,自然她也比不得先前風光。同顧懷月一同住在東五所之中,猶如一個背景板。
「你!」顧安姚憤憤伸手,指著顧懷月,見她毫無畏懼、毫不在意的模樣,忽而覺得一陣頭疼。
這樣口無遮攔的性子,日後是要吃大虧的。
八月底,范繆先行一步,領兵去了安西都護府,顧淮南留於京城。
一來此時京中後黨動盪,她心中不安,其次也是因為兒子還小,不好車馬顛簸。
安西都護府設於高,統轄安西四鎮,龜茲、疏勒、于闐、碎葉,管轄範圍囊括了天山南北,並置蔥嶺,守護天山以南的通商渠道,駐兵抵禦西突厥與吐番。
可以說,安西是大盛朝的西北屏障,且以目前的官員設置來看,重武力而輕行政,副都護的權利,將被擴大到極致。
滿朝文武,誰不盯著這塊肥肉,可是范繆一個敗軍之將,到底被他得了。
一時之間,顧淮南的公主府,門庭若市、喧囂顯赫,在長安城裡尋不到門路的年輕官吏,願吃苦耐勞的,也想著去西北為官。
畢竟,西北雖比不上南邊兒繁華,卻也有商路,只要能分管商路附近的縣鎮,考績也不見得會差。
顧淮南看著這勢頭,先將此事稟報給了顧廷純。
她得皇帝信任,在很多時候,便是因為她的事情,並不瞞著皇帝。她在皇帝眼中是透明的,且又是個女兒,更有多年的習慣在此,多種因素相加,才能讓皇帝放下警惕心。
可是,本想進宮見皇帝,剛剛進宮,卻正好出來尋她的珊瑚。
珊瑚急急忙忙沖她行禮,抬起頭來:「殿下,皇后娘娘被李貴妃觸怒,要重罰李貴妃……」
顧淮南大驚,不得不立馬調轉車頭去往昭華殿,姜皇后前些日子雖對她頗有冷落,可是母女又哪有隔夜的仇?
昭華殿距離紫宸殿並不遠,一前一後,昭示著皇后獨一無二的地位。
顧淮南到了宮殿門前,甚至來不及等人扶她下轎,自己提著裙擺就往宮內跑,腰間的玉玦伶仃作響,頭上步搖清脆有聲。
好不容易進了內殿,卻不見李貴妃蹤影,姜皇后氣呼呼的坐在桌旁,見顧淮南進來,瞪她一眼:「咋咋呼呼的闖進來幹什麼?」
顧淮南扭頭看了珊瑚一眼,珊瑚心頭一凜,跪下了。
顧淮南沒再理會她,攏了攏衣裙,墩身坐在姜皇后身邊放著的那把繡墩上,接了小丫頭的活計,給她敲腳,一邊問她:「母后怎生這麼大的火氣?」
姜皇后神色熨帖了不少,見她面色還有些紅,將她拉起來:「要你做這些做什麼?起來。」
顧淮南接過了一碗冰糖雪梨的糖水,喝了一口,然後將那琉璃盞放到一旁,對姜皇后道:「先前,本想進宮拜見父皇,結果在宮門口遇上了珊瑚姑姑,說母后您被李貴妃娘娘觸怒,要重罰她,兒臣便急急忙忙的過來了。」
提到李貴妃,姜皇后臉色就變得不好看了。
「安定出嫁的嫁妝,有庶出公主的前例可尋,那李氏可笑,竟硬是要加重一分……」姜皇后攏了攏袖子,眉眼間透過一絲狠厲:「嫁娶之事,哪裡輪得到她來插嘴?」
顧淮南心中暗自點頭。
若是後宮沒有皇后,那也就罷了,皇后統御六宮,宮務哪容后妃置喙?
顧淮南問:「那母后可罰了李貴妃?」
「我罰她抄寫心經十篇,給太后娘娘祈福。」
顧淮南撲哧一笑。
過了半響,她忽而道:「給六娘的嫁妝,母后還是加重一分吧。」
姜皇后瞪她:「為何?她如今出嫁的排場,已比你當年更盛!」
顧淮南道:「我出嫁時,是郡主禮,六娘如今是公主下嫁,比我當時的排場顯赫,這是自然的,有甚意外?」
淮南溫柔勸道:「六娘嫁賀修之,是父皇為了安撫賀家以及將門勛貴,雖有公主之尊,卻少了幾分體面。這事情,說一千道一萬,起因是因為二哥。」
見姜皇后又要瞪眼睛,顧淮南忙攔著她:「母后,你聽兒臣說完!」
「正如您看我與二哥,手心手背都是肉,六娘也是父皇的骨肉,本該尋個清靜事少的人家,過舒坦安靜的日子,可是如今不得不此般下嫁,父皇心中意怎能平?」
「您是皇后,也是父皇的髮妻,您當然應該想他所想,痛他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