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暗謀
2024-04-29 04:16:25
作者： 朝歌
永和宮
夜色瀰漫的宮廷，褪去了幾絲白日裡的莊嚴肅穆，顯出幾分朦朧的神秘與柔軟。身著鵝黃孺裙的宮人，捧著琉璃盞，步履輕盈的踏進門檻，呈到一雍容華貴的宮裝女子跟前。
那宮裝女子伸出一隻保養得甚好的手，色彩繁麗的護甲微微翹起，三指捻起茶蓋，輕輕抿了一口，便將那琉璃盞放置一旁，露出一張上了年紀，卻並不老態的臉，正是李貴妃。
顧懷月穿著一身淡紫色繡金絲芙蓉花的長裙，羊絨的披帛籠住她略顯單薄的肩膀，燭光下映出的面龐，清麗動人。
李貴妃看著站在下首的那宮人，出聲問道：「你果真看到傅氏送淮南公主出宮？」
那宮人低眉順眼，答得更是小心翼翼：「回稟貴妃娘娘，奴婢只見到二皇子妃在出了昭華殿之後，緊跟在淮南公主肩轎之後，之後公主殿下便讓人停了轎子，姑嫂二人說了小一刻鐘的話。」
「說了些什麼，可曾知曉？」顧懷月微微挺起身子，追問到。
「這……奴婢不知。」
顧懷月微微撇過頭，揮了揮手：「罷了，退下罷。」
待到殿中宮人退下，李貴妃看向女兒：「近些日子，我亦聽聞皇后娘娘欲為二郎納貴妾……知不知是不是姜氏女。」
顧懷月猶自沉思，卻又聽李貴妃道：「那傅氏必然是向淮南求援了，只是可笑，平日裡姑嫂關係鬧得這般僵，進門都快六年了，連個兒子都不曾生下來，還指望誰能幫她一把不曾？事到如今，皇后想給二郎納妾，即便是太后娘娘親臨，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母妃……」顧懷月聽她說了半響，不得不出聲打斷：「此事何須咱們操心？」
左右，都是傅家和姜家鬥法，跟她們有什麼關係？
李貴妃道：「我兒說得是……我這便不管她們，只是……」
「只是什麼？」顧懷月追問。
她這一世重生，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給李貴妃填坑。
好在，也正是因為李貴妃腦子簡單，反而得了皇帝幾分青眼，偶爾不想去皇后宮中，更因為政務疲乏，而不願召見那些年輕宮妃，變會來永和宮。
「只是，你兄長如今雖然也有了兒女，但是一兒一女也有些少……再者他出征時，身邊也沒個妥帖的人服侍……」
顧懷月道：「母妃，您可別是想將您那侄女送到兄長府中吧？」
李貴妃被女兒戳中心思，倒也不隱瞞。這些年，她已經從諸多事例中知曉了女兒的本事，再加上兒子兒媳也並沒有每日進宮，故而有事也都與女兒商議。
見李貴妃沒有否認，顧懷月忙道：「您切莫起了這個心思，兄長如今正是上進的時候，大嫂為人賢淑，將相王府打理得僅僅有條，您又何必再送人進去，徒惹兩人不快？」
李貴妃不悅道：「你這是什麼話？我難不成還要看那張氏的臉色……」
「母妃，您當時無需看那張氏臉色，您是長輩，誰敢言您不是？」顧懷月道：「只是但凡女子，誰人無妒忌之心？多少人說三姐飛揚跋扈，不顧及寧國公府一脈單傳，可是誰人又不羨慕她？有這般的本事與底氣？」
「您若真是將李氏女送入相王府，兄長是否會大力提拔李氏族人，尚且未知，大嫂心裡不高興，卻是肯定的。」顧懷月挑了挑眉頭：「大嫂一介女流，不足為懼，但是張相卻不是那般好相與啊。」
張崇儉對女兒十分疼愛，對顧安姚亦是青眼有加。雖然明面兒上他不站隊，不摻和黨爭之事，但是實際上，他又怎麼會不暗扶顧安姚一把？
顧安姚如今在朝堂之中，尚且還不曾被大肆針對，天知道張崇儉等人在背後做了多少功夫。
李貴妃想了半響，跟娘家比起來，自然還是兒子更重要的。畢竟，她後半輩子的體面，靠的是顧安姚，而不是李氏。
李貴妃嘆了口氣：「這便依你所言……只可惜你大嫂……與我向來不親近……」
顧懷月輕巧一笑：「這有何難？母妃奈何不了大嫂，便將阿暉與如意召進宮便是。時間也莫太長，一旬來宮中三四天即可，阿暉與如意在宮中，還怕大嫂不進宮來嗎？」
李貴妃想起自己那一對雨雪可愛的孫子孫女，心頭就如同是那融化了的糯米糰子一般，軟成了一團，對張宛如的不滿也減輕了許多。張氏女雖善妒，好歹跟那傅氏不一樣，不是只不下蛋的母雞！
敲定此事，李貴妃將目光投向愈發出眾的女兒：「我兒再有三月，便及笄了，該向你父皇提一提你的婚事……」
顧懷月心頭一跳，忽而道：「這事倒不急，前頭五哥還不曾成親，總要等他大婚，才能輪的上我……」
李貴妃道：「那便先定下又如何？雖說我兒身份尊貴，只是這長安城裡的年輕才俊，也並非地里的大白菜，總要多方相看……我已為你挑了些……」
「母妃，兒臣忽而想起一事。」顧懷月道。
「你說。」
「兒臣上次去三姐府中，路上曾救下一女子，那女子詩文習得極好，我欲召她進宮，略作消遣。」顧懷月道。
「這有何難？你召她進宮便是。」李貴妃道。
「若是尋常官吏之女，我便自行召見了，只是這女子，乃是榮郡王世子賀修之的妾侍，我召見一以婚婦人，並不方便……」
「這……」李貴妃猶豫了一瞬，終究是疼愛女兒的心思占了上風：「那母妃召見她，讓榮郡王妃下次進宮時，將她帶上便可。」
顧懷月道：「甚好。」
李貴妃又問：「這女兒名諱為何？」
顧懷月勾唇一笑，神色耐人尋味，朱唇輕啟，吐出一人名：「尹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