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可憐糊塗
2024-04-29 04:16:23
作者: 朝歌
傅晚愛遠遠兒跟上來,到了近前,大庭廣眾,眾目睽睽,實在是不知如何開口。
「三娘不妨來西五所一聚,夫君亦對我說,許久不曾與三娘深談了。」
顧淮南扯了扯嘴角,她心終於一清二楚,顧安弘只不過是傅晚愛扯出的幌子。若是顧安弘真有事尋她,去公主府豈不是比留在宮中更方便?
「二嫂若是有事尋我,便直說罷。」顧淮南一手扶著肚子,屏退左右,看著傅晚愛。
傅晚愛抿了抿唇,心頭有些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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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是顧淮南占了主動,她實在是沒有談條件的權利。
她向後看了一眼,身邊的宮女們略散開了些,給兩人留出說話的空間。
傅晚愛穿著一身天青色褶裙,石榴紅的披帛將她蒼白的臉襯出幾分血色,看著顧淮南:「我找三娘,乃是有事相求。」
顧淮南有些詫異,她詫異的是傅晚愛竟然用了『求』這個字。
一直以來,傅晚愛心中那略顯複雜的小心思,顧淮南一直都知曉,只是懶得點破。卻不曾想,今日她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
「二嫂若是有事,與其與淮南訴苦,倒不如去求一求太后娘娘。」
傅晚愛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若是尋太后有用,她又怎會求到顧淮南頭上?還嫌不夠丟人嗎?
「三娘說笑了。」傅晚愛道:「若是尋別人有用,我自不會麻煩到三娘頭上。」
顧淮南扯唇一笑,也不在乎傅晚愛刺的這麼一句。
她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對傅晚愛道:「既然如此,二嫂便先說罷,只是這忙幫不幫,淮南就不敢保證了。」
傅晚愛面色一僵,顯然沒想到顧淮南會如此不給面子,連事情都不曾聽她說,就已經想要拒絕。
只是,如今她拿顧淮南沒辦法,只得忍了這口氣:「我聽聞,母后欲為夫君納姜氏女為妾?」
顧淮南仍舊淡笑著,看著她。
傅晚愛一瞧顧淮南的反應,便知這事著實是真的,原本她心中還懷著幾絲僥倖。
心中愈發冰涼,可是事情還是得做。
「我想請三娘,為我在母后面前略作轉圜……再給我些時間……」
她一番話說得磕磕絆絆,雖然知道退避到一旁的侍女們聽不見,卻也難堪極了。
她出身名門,又是世家貴女,自幼高人一等,即便是在顧安弘面前,也不曾做小伏低,如今卻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哀求顧淮南這種私事,心中早已經是羞憤難當。
可是,她卻不得不說。
為了家族,為了……她的女兒。
顧安弘如今已經與她離了心,若是姜氏女進門,生下了長子,那她該怎麼辦?她的女兒該怎麼辦?
若是尋常人家,她仗著娘家強勢,總還能維持正妻的體面,可是……她嫁的是皇家啊!、
顧氏皇族,這全天下還有比他們家更不講道理,更飛揚跋扈的家族嗎?
顧淮南可不知道她的腹誹,只是覺得傅晚愛十分可笑,都到了這個時候,她能想到的竟然是來求自己?
「二嫂,此事淮南著實是……無能為力。」
她話音剛落,傅晚愛便道:「自然不會白勞你操心一場,駙馬於西北戰事有虧,待到回京之日,賞罰未知。若你能幫我度過難關,傅氏願在朝堂代為轉圜,以求功過相抵!」
傅晚愛在碰壁之後,總算是看出了顧淮南的軟肋。
顧淮南深得帝寵,即便是顧安姚與顧安弘,在她面前也得退上一射之地。若她是皇子,還能以權謀離間,可是她是公主,一個不結黨營私,甚至連兒子都沒生出來的公主。
無論皇帝防範誰,都沒有防範她的必要。
對於顧淮南而言,皇帝的信任與寵溺,就是她的金甲衣,戰無不克。而她身上唯一的軟肋,那便是范繆。
顧淮南聽了這話,輕輕笑了:「戰場本就世事無常,常勝將軍,又哪裡是那麼好當的。駙馬年少居高位,此番遇挫,不見得就是壞事。若是父皇有心懲戒一二,我亦不會攔著。」
這是顧淮南的真心話。
這滿朝文武,能在雙十之間,官居二品大員,除了顧安姚,便是范繆。
可是,所謂為臣之道,卻並非是年少居高位便是好。
他如今二十三歲不到,就是二品大員,爵位已至國公,那日後再立功又該如何?
三十五歲,才是一個戰將最好的年華,以范繆如今的地位,到了那時,只怕是升無可升,功高震主。
「你就不怕陛下一氣之下,重重懲戒嗎?」傅晚愛沒想到顧淮南這般不在乎,有些氣急敗壞,聲量提高,令人側目。
顧淮南爽朗一笑,眉眼間滿是自得。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對傅晚愛道:「若是先前,我心中亦擔憂父皇一氣之下,再提出什麼換駙馬之事。可如今我已有了駙馬的骨血,拆人夫妻,令其骨肉離散,父皇這般重名聲,你覺得他會做嗎?」
顧淮南逼近一步,眉眼飛揚,唇角輕輕一勾:「二嫂,既看不清局勢,就莫玩那權謀的把戲,小心玩火自焚。」
傅晚愛緊緊咬著牙,心頭的憤恨幾乎壓制不住。在心中一遍一遍的描摹女兒的面容,她才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那你要想什麼?只要我有……若……若你這一胎是男兒,我願將大娘許配……」
顧淮南哈哈一笑:「二嫂慎言,還是先顧好自己罷。」
見她實在是糊塗得可憐,念及顧安弘,顧淮南只得提點了兩句:「莫再想那些無用之事了,當務之急是為我兄長生下嫡長子。嫡長子的意義有多重,你出身世家,該比我更懂。」
以傅晚愛如今的處境,風花雪月早就是該拋棄的東西。
所謂納妾,不僅僅是姜皇后要納,而是以皇后為首的後黨,需要顧安弘有兒子。
若是這個兒子,是正妻肚皮里出來的,那便最好,大家都省事。若是不是,那就讓生了兒子的,成為正妻。
多簡單的一件事,可憐她參不透。
顧淮南心中划過一抹淡淡的嘲諷,籠了籠身上厚厚的狐狸毛大氅,坐上了肩轎,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