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出宮開府

  淮南一直等到姜皇后將話說完，端了一杯茶水予她，這才開口：「兒臣知母后心意，只是子嗣之事……全憑緣分，著急無益。再說，非正妻之子，終究不美。」

  姜皇后卻搖頭：「這不一樣。三娘，你貴為當朝嫡出公主，無子一樣被人詬病，更何況傅晚愛？再者，你等得起，你兄長可等不起了。」

  顧淮南大驚，忙道：「母后想到哪裡去了？父皇春秋鼎盛，又有什麼等不及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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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大哥……」

  「大哥即便再得父皇喜愛，也只是庶子。朝中那般多的大臣，又怎會認他！再者，兒臣亦知大哥的為人，他性格沉穩，胸有赤子之心，行軍打仗頗有天分，卻並非工於心計之人。若有那一日，令他鎮守邊疆，做我大盛北疆門戶，豈不是是一樁美談？母后何苦將人往外推？」

  姜皇后看著她：「三娘，你還太年輕了……」她放下茶杯，摸了摸女兒的鬢髮：「說句大逆不道之話，當初，你父皇也不曾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坐上這九五至尊之位。」

  權力究竟會讓將人改變成什麼樣子，很多時候，連身處其間的自己，都不曾感覺到。

  九月初，顧安賢大婚。

  說起來，他也算是趕上了好時候，皇子儀同親王，且這又是新皇登基之後，有且僅有的一件大喜事，故而辦得極為隆重、盛大。

  令人格外注目的是，顧安賢大婚之後，皇帝並沒有立馬讓他出宮開府，而是令新婚夫婦流於宮中。

  按照規制，一般情況下非太子的皇子，大婚和開府往往是雙頭並進的。新婚夜便是在新的府邸度過，次日再進宮謝安。

  顧廷純不知出於何種考量，並未讓顧安賢立即出宮開府，而是將新婚夫婦仍舊留在了宮中。

  其中深意，令人深思。

  顧淮南捧著六個月、已經如同一個小鍋蓋一般的肚皮，讀著范繆自前線的來信。也不知為何，看著看著心思就轉到了顧安賢的出宮開府之事上。

  她倒沒有如同姜皇后那般，心中惴惴不安。

  皇帝將四郎夫婦留在宮中，未必就是否定了顧安弘，也有可能只是暫時不願封太子。

  若是兄長與弟弟們一個個都分府出宮了，留在皇宮之中的顧安弘，那便是不是太子而勝似太子了。

  可是，顧廷純如今才登基多久？

  且，顧安弘的腿疾至今未愈，行動之間仍舊有些跛，實在是令人憂心。

  顧淮南心中存著事，忽而聽到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她將信的一角壓在書下，以免信飛了，道了聲：「進來。」

  進來的是個青袍的白面郎君，腰間繫著一根寶帶，襯得身形格外修長，顧盼生輝，容貌之耀眼，如同將這屋子都照亮了一般。

  公主府之中，能有如此顏色的郎君，自然就是盧元洲了。

  或許是因為在公主府時日漸久，與達官顯貴打交道的次數也多了，盧元洲如今整個人顯出一股以往所沒有的英朗之氣。以往，是個貌美的受氣小娘子，如今倒是有幾分玉面郎君的滋味。

  「見過殿下。」

  盧元洲躬身行禮，他於禮儀一道一直做得很好，即便顧淮南曾經說過『無需見外』，他仍舊該拜就拜，從來不曾疏忽。

  「怎生現在過來了？」顧淮南一手撐著頭，頭上明晃晃的鳳凰寶釵綴著流蘇，在日光下異常耀眼。

  盧元洲此時才抬起頭來，目光直視顧淮南，只覺她雍容如牡丹，除了國色天香，再無其他詞藻可堪匹配。

  「殿下，方才宮裡傳來消息，陛下欲為二皇子殿下出宮開府。」

  顧淮南聽了，心中並不覺得很驚奇，這在她的預料之中。

  顧淮南十分的坐得住，甚至還有心思問盧元洲：「你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家中可有為你婚配？」念及他父親早逝，嫡母與他關係不睦，許是不會為他打點終生大事，便道：「若是看上了哪家小娘子，門第高些亦不要緊，本宮出面為你求娶。」

  以盧元洲這張臉，即便是看上的小娘子門第高些也無妨。

  畢竟，來公主府中遊玩的小娘子們，地位可都不低，遇見盧元洲卻都會不約而同的停下，面色羞紅的同他搭話。

  而這其中，又以她顧家的小娘子最為大膽，至於已婚的，甚至會出言誇他幾句顏色好。顧淮南偶爾撞見了，心中忍不住掩面而泣，果然顧家女子的彪悍與顏控，這真是刻在基因里的東西。

  盧元洲顯然是吃了一驚，不知她為何忽出此言，抬眼看著顧淮南，瞳孔在陽光下印出她漫不經心的模樣。

  於是，他恭謹的低下頭：「謝殿下美意，臣暫且不願成婚。」

  顧淮南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為何？」

  盧元洲頓了頓，道：「臣幼時深受妻妾之爭之苦，年少時又因庶子身份，備受搓摩，臣欲尋一合心意的良善女子……」

  顧淮南點了點頭：「那便隨你，若有中意之人，可告知於我。」

  盧元洲雙手交握，微微躬了躬身，修長的身子如同一把微微拉開的弓：「謝殿下厚愛。」

  顧淮南忽而笑了：「為何你在本宮跟前，總這般拘謹？」

  盧元洲道：「殿下身份尊貴，臣亦該守著為臣的本分。」

  他不能逾越，更不敢逾越。

  顧淮南只覺得這世家出身的郎君，一個個都把這面子功夫看得比天大，看著怪彆扭。

  「臣還有一事，有求於殿下。」

  顧淮南聽著覺得新鮮，除了上次不得不求之事，盧元洲還當真不曾向她求過什麼，兢兢業業的作著管家與私人助理的活兒，任勞任怨，從無推脫。

  「臣已加冠，欲求殿下為臣賜字。」

  顧淮南愣了一瞬，隨即又明白了。盧元洲父親早死，嫡母與他不親近，生母是妾，上不得台面，如今又沒有拜師，她算是盧元洲的半個主子，為他取個字倒也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