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范繆的思慮

  顧淮南懶洋洋的聽了，撐著范繆的手，離開那片熱烘烘又寬闊柔韌的胸膛：「要進宮了。」

  她問范繆：「想來母后是幾日不曾見我了，讓我進宮用膳。你今日難得的回來得早，與我同去如何？」

  范繆搖頭，頗有些高深莫測的意味：「那可不一定。」

  

  顧淮南湊近幾份，塗著丹蔻的細長手指，讓他英俊的臉上颳了刮：「難不成，是有什麼要事，讓我進宮商議？」

  范繆道：「你去了便知了，何必何時庸人自擾？」

  「可是，不問個清楚，我心中沒底兒啊。」她主動抬起身子，在男人果毅的下巴上親了一口：「駙馬爺當真不說？忍心讓我這公主，就這般傻乎乎的進宮去？」

  說著話，一雙手往他衣襟中鑽，范繆連忙抓住她一雙手。

  哪裡敢讓她解腰帶，白日宣淫便罷了，最怕的是這跋扈的公主殿下挑起了他的火氣，自己拍拍屁股進宮去了。

  拿她沒辦法，只好交待：「想必是為了庭推之事，我今日回來得這般早，也是想同你商議此事。」

  顧淮挑了挑眉頭，這傢伙難不成是怪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了半天，以至於沒時間說正事？

  范繆收斂起衣襟，對門外道：「進來罷，服侍公主梳妝。」

  顧淮南從他身上起來，楚冬帶著四個小丫頭魚貫而入，為顧淮南整理衣裳，又將那口脂抹上。

  范繆懶洋洋的靠在貴妃榻上看書，陽光下，眉目美好如畫。

  眾人對這幅場景都見怪不怪，那幾個小丫頭，起先見兩人白日相處過之後，顧淮南一副嬌艷的模樣，總是會臉紅。

  如今，倒是平靜得很了。

  畢竟，狗糧吃多了，也會吃膩的。

  雖然這餵狗糧的人，好像一點兒膩味的意思都沒有。

  就在顧淮南梳妝的功夫，范繆也不得清閒。范長榮不好進後院，便讓楚鳶進來通報，讓范繆去前廳議事。

  范繆如今管著全國的底層軍官選拔，又要管理繪製邊疆軍事地圖，事情多而雜亂。再加上在兵部任職，便意味著他從純粹的武官，變成了文武參半，也就意味著他要開始加入朝辯。

  也不知顧廷純是覺得他口齒伶俐好任用，還是想著拿他當桿槍，傷了槍頭也不心疼，如今在朝堂之上，竟也會問策於他。

  雖然大多數時候，是皇帝被朝堂上那幫子引經據典的世家官員堵得說不出話來，低頭一看，心道：就是你了！

  范繆是以武著稱的將領之中，難得的擅長朝辯的。

  其他事務倒還好，一旦到了兵部的事務，事無巨細、大小，一旦顧廷純在朝堂之中的提議被否定，總要不死心的將他拉出來當個墊背，當然，說得好聽一些，這叫做問策於群臣。

  好在范繆一來非常懂得『語言的藝術』，其次也是真有幾分本事。

  與朝堂上那幫垂垂老矣的官員相比而言，他雖然年輕，經歷卻並不遜色。

  最初在先皇身邊當郎衛，後來入南衙十二衛當差，再被調任龍武軍，因賑災有功，被調任地方，守西北門戶之地。而具體的戰役問題上，他有賑過災，剿過匪，在玉門打過守城之戰，年紀輕輕單獨帶兵北擊突厥，大獲全勝！

  這般細細數來，范繆心中對先皇的感念更甚。

  他的這些經歷，其實都是在先皇當朝時積累下的，這其中雖有他自己的謀劃，卻也離不開先皇對他的提拔與任用。

  最主要的是，在前朝，他的待遇與今朝相差太大了。

  先皇對他是有節制的任用，緩慢的提拔，而他這位岳父，明顯是讓他開啟了困難模式，直接與狼群廝殺。

  雖說，這最大限度的提升了他的政治能力，官職也升得飛快，卻仍舊不免如履薄冰之感。

  滿廳的謀士、將領靜靜等了范繆半響，范長榮輕輕問了他一聲：「叔父，此事您意下如何？」

  范繆回過神來，想了想先前的事，對席下一人道：「此番正逢底層官吏選拔，看看西北軍中可有可用之良才。」

  還是在軍中多安插些人罷，不然，他心中難安。

  待到眾人散了，他垂頭從案几上翻出一本名冊，略顯粗糙的手，捏著那剔透的白玉筆管在那冊子上畫了幾個圈兒。

  范長榮為他磨著松香墨，見了那名冊，心中亦鬆了一口氣：那都是并州的范氏子弟。

  他怎麼也沒想，他這位叔父，送給這些年輕子弟，並非是一場唾手可得的錦繡前程，而是血肉紛飛的戰場——他們將被調往西北邊疆。

  范繆的舉動，顧淮南不得而知。

  此時她坐著肩轎入了宮，卻也不急著去昭陽殿，而是下了轎子，頂著初冬的寒涼，步行去了慈寧宮。

  傅太后並沒有見她，顧淮南年早對此心中有數，卻還是堅持著，在慈寧宮外行了禮，擺足了孝順的架勢，這才離開慈寧宮。

  她如今已不在意，自己的舉動會不會讓傅太后更為厭惡，但是她需要一個好的名聲。

  時至今日，她終於明白，何為養望。

  望，威望也。

  無論里子如何，她至少得將面子上做得天衣無縫。

  傅太后越是對她苛責，她就越要將這所謂的『孝道』踐行到底。

  拜過太后，刷落孝順的帽子一頂，顧淮南再乘著肩轎去了昭華殿。

  此時，姜皇后已經等得有些急了。

  一見顧淮南進了屋，也不待她行禮，先抬手免了禮，連茶都沒來得及上，先將心中的想法吐了個乾淨。

  「今日，你父皇在前朝令群臣檢舉有德之人入政事堂……」

  顧淮南到了母親這兒，連茶都沒得一盞，便先聽了姜皇后問策。

  不過聽了個開頭，她便皺眉道：「母親何必插手前朝之事？」

  在她看來，如今前朝就是世家與寒門的博弈，姜皇后插一腳，這算是怎麼回事呢？

  最主要的是，在顧淮南看來，姜皇后的地位已經足夠穩固。

  即便顧安弘真的因為腿疾而不能榮登大寶，下頭還有兩個兄弟。姜皇后只需穩坐釣魚台，誰能奈何得了她？

  可是，顯然姜皇后並不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