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這天下，到底是誰家的天下？

  德恩一臉無奈道：「殿下已經到了，就在外頭呢！似是被嚇著了，要老奴進來通報，得了陛下與娘娘的恩准，才敢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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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剛說完，姜皇后已經是一副未語淚先流的模樣：「我的兒……」

  顧廷純嘆了口氣：「快讓她進來。」

  德恩急忙退出門外，顧淮南得了恩准，便進了正殿。

  自顧廷純登基以來，紫宸殿她已進過多次了，卻很少在此處見到過姜皇后。

  作為皇后，姜皇后也提拔自家親眷，但除非皇帝宣召，她很少在紫宸殿裡出現。

  她的聰慧之處在於，她懂得給自己劃下底線。

  可是，在女兒遭受了屈辱的現下，她不管不顧的衝到了帝王的寢宮。

  「父皇，母后。」

  顧淮南盈盈下拜，被姜皇后一把扶住。

  「怎生這個樣子就過來了？」

  顧淮南一身素色，不飾釵環，一副戴罪之身的模樣。

  她何罪之有呢？

  即便是太后，也不能這般肆意欺人！

  事實上，太后當然是可以仗著身份隨便欺負人的，可也要看看欺負的是誰。

  顧淮南可不是什麼無名之輩，自顧廷純登基之後，她便是大盛朝地位最為顯赫的公主。

  她的一舉一動，多少人在盯著、瞧著呢！

  「陛下，你可要為淮南做主啊！」

  姜皇后握著顧淮南的手腕，轉頭目光鑿鑿的盯著顧廷純。

  「三娘向來聰慧，無論是當初廢太子謀逆，還是陛下登基之前的逆王奪宮，三娘可都是豁出命去保護爹娘、弟妹。」姜皇后弱了聲調：「咱們一家人，如今好不容易才算是苦盡甘來了，若是在家中養兩個門客，都要被人置喙，這……這豈不是還不如當初？」

  顧廷純很少見到妻子這般哭哭啼啼的模樣，頓時大感頭疼。

  他兩手背在身後，指了指姜皇后，半響沒出聲，袖子一甩：「唉……」

  他比妻子更加了解女兒，顧淮南如今的舉動，哪裡是只想養兩個門客，她分明就是在對嚴清塵示好。

  其實，顧廷純這回是真的想得太多了。

  顧淮南在家中審閱書籍，更多的其實只是想要在朝堂之中占據一點點的話語權。由她推薦獲得一官半職的官員，身上自然打上了她的烙印，自然要為她說話。

  顧淮南自從進殿開始，放在胸腔里的那顆心臟，就一直不斷的往下墜。

  不知為何，她忽而想起了當初顧廷純還不是皇帝、廢太子仍舊是太子的時候，太子第三子宣國公，打馬遊街時，衝撞了她的馬車。她的大兄為她與宣國公動手，被宣國公抽了一馬鞭。

  傷勢並不重，然而傷的卻是臉面。

  當初的情形，與如今的她，何其相似？

  對於顧廷純來說，當初面對的是權勢滔天的東宮，而如今，面對的是有著『孝』這頂防護傘，有著傅家這個後盾的太后。

  所幸，在這漫長的歲月里，她對於如何說服父親這件事，得心應手。

  顧淮南心頭有些涼，慢慢的跪在了冰涼的大殿上，語氣平靜，甚至是平淡。

  「淮南自認無錯，然太后娘娘是長輩，她說我錯，我對也是錯，無可厚非。」

  顧廷純步伐一頓，道：「委屈我兒了，母后……母后實在是……」

  他的話說不下去，慢慢的停住了。

  顧淮南抬起頭來：「可是父皇，無論你我都該明白，太后娘娘此番罰我，並非是因為不喜我，而是因為我的舉動，讓朝中的某些人，覺得不高興。」

  「我出生在皇室，我的家族便是這大盛朝最顯赫的名門，我的叔伯兄弟，迎娶的是世家貴女、豪門權婦，我的姑母姐妹，同樣嫁入門第清貴的人家。說得直白些，這大盛朝的世家勛貴，有半數都跟我沾親帶故，這並非是因我有意拉攏，而是源自與父皇與母后給我的出身。」

  「可是，明明任何人都知道我的出身，卻還是能用『結交權貴』這樣可笑的理由來污衊我！」顧淮南提高了聲量：「說到底，也不過是因為我所作所為，沒有順了某些人的意罷了！」

  「父皇，女兒今日當然能生受了這委屈。在府中禁足一旬，更不是什麼大事。」顧淮南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盯著顧廷純：「可是，這真的僅僅只是我退讓便能得來的安寧嗎？」

  「今天，他們敢蠱惑太后娘娘，以莫須有的名義，指責公主，明日他們就敢參奏親王，後天就能說皇后善妒，請您停了中宮諫表！」顧淮南膝行兩步，聲音並不高，卻讓人振聾發聵：「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最終指向的，是父皇您吶！」

  「這天下，到底是我顧家的天下，還是外頭那群文武百官的天下？！」

  顧廷純倒退一步，心頭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