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安王大怒
2024-04-29 04:07:19
作者: 朝歌
廳堂之外,顧淮南匆匆往內院趕,卻恰好撞見了顧安姚,兩人在門口見了,顧淮南詫異道:「大哥怎生回來了?今日你不去軍營麼?」
顧安姚道:「滿青稟了我消息,我便急匆匆的回來了,父親定然氣急了……」
滿青是顧安姚身邊長隨,軍中事務繁雜,這幾日顧安姚本應夜宿軍中,便派了滿青回來拿些換洗衣物,不想滿青帶回來的,竟是這樣的消息。聽聞府中出了大事,顧安姚只好請了半日假,先行回府。
正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了正堂,見德恩跪在門口,不敢抬頭。
顧安姚將這老太監提了起來,卻不敢直接闖門進去,只是語氣急促的問道:「裡頭情形如何了?」
德恩還未曾說話,他那敏銳的耳力便聽到屋子裡頭,那是棍棒划過空氣的破空之聲!
顧安姚面色一緊,顧淮南已經推門進去了,安王妃此時跪在顧廷純腳下,眼淚花了妝容,好不悽慘。大廳里奴僕跪了一地,連抬頭都不敢。
顧淮南心中一怒,對著珊瑚翡翠斥道:「見主子摔了!不會扶一把嗎?」
顧廷純瞪了顧淮南一眼:「你進來幹什麼?出去!」
顧淮南蹲下身,扶起安王妃,小聲勸道:「阿爹,你消消氣,現在當務之急是將此事給壓下來,你前些日子才給宗正寺遞了請封摺子呢。」
說到這裡,安王妃不由得攥緊了顧淮南的手。自從武帝之後,大盛朝對爵位的管理嚴苛了許多,原本以顧安弘的人品、才華,要封世子是順理成章之事。然而,若今日之事落實了,那可要兩說了。
顧安姚此時亦從外頭邁步進來,他身上還穿著褐色的皮甲,被擦得錚亮,肩寬背直、龍行虎步,長發束被高高的白玉冠束起,若非面帶急促之色,定然更顯威風。
進了大堂,他先是朝顧廷純與安王妃行了禮,一言不發的蹲下身,輕手輕腳的將顧安弘給扶了起來,高大的身形,襯著身形虛弱一身狼狽的顧安弘,落在安王妃的眼裡有些刺目。
顧廷純喝道:「誰讓你扶他的?跪著!」
顧安姚動作一頓,只好一撩袍角跪在顧安弘身邊,沉聲道:「父親,二郎品性純良,此事還待明察。」
顧淮南扶安王妃坐下,亦道:「阿爹,二哥的為人您是知道的,他絕對做不出這般不和禮法之事。且九味坊乃吳王產業,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將事情調查清楚,還二哥一個公道。您此時若是氣急了,那可真是正中奸人下懷!」
顧廷純似是平靜了些許,將棍棒放置一旁,仿佛脫力般的坐下。
顧淮南沖楚冬使了個眼色,楚冬背上滿是冷汗,輕手輕腳的將那棍棒拿得遠些。見顧廷純未曾阻止,她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竟覺兩股戰戰。
顧淮南拿出帕子,為安王妃稍稍整理姿容,珊瑚將茶杯放在她手邊。
安王妃嗓子有些啞了,嘴唇亦干,喝過茶後方平靜了許多。方才她方寸大亂,僅僅只是因為愛子心切,如今顧廷純不再動家法,她的理智便重新的回到了腦子裡。
沉默了半響,她輕聲道:「王爺,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親自上門,事情鬧大在所難免,還請調動王府扈衛,先看守酒樓,莫使人證出了意外。」
顧廷純斜斜瞰了她一眼:「早便吩咐了,若到這時,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安王妃這才放下心,又喚了珊瑚:「去姜府一趟,請三郎過府。」
這個三郎,便是姜家那位昨日與顧安賢一同飲酒玩樂的小輩,也算是此事的第一見證人。
珊瑚應了,福了福身,邁著飛快的小碎步從大堂中退了出去。
顧廷純沉默片刻,微微提高聲量道:「德恩。」
德恩雖然年近五十,又在門外跪了將近半個時辰,但一聽到主子的召喚,依舊腿腳利索的爬了起來,低著頭進了大堂,低眉順目,任誰也看不出一絲的不順眼來。
顧廷純道:「去崔府,讓長卿下衙之後速來我府上,再去公主府給駙馬送上名帖,請大理寺徐少卿,御史台王御史。」
德恩應了,又將話重新念了一遍,顧廷純點了點頭。德恩正要去的時候,又聽顧廷純道:「等等,再使人去相府報個信兒。」
待到德恩退下了,顧廷純眉頭緊鎖,心中想著這一次的應對之法。
養不教父之過,這次的陰謀明面兒上是對準顧安弘,實則對準的是他。身為親王,若連嫡子都管教不好,又有什麼可能,承擔起掌管一個國家的重任?想到此處,他又狠狠瞪了顧安弘一眼。
安王妃見他似是又要動怒,連忙道:「大郎,你帶二郎先下去,令他在房中好好反省,沒有王爺的命令,不許出房門一步。」
顧安姚低頭應了,同顧安弘一同退出來,剛剛出了大堂,顧安弘就幾乎站不住了。
顧安姚嚇了一跳,連忙扶著他:「怎麼了?」
顧安弘苦笑:「跪的時間太久,腿麻了。」
若非顧安弘與顧淮南回來得早,分散了父親的注意力,他恐怕還要再跪上一個時辰……
顧安姚神色無奈,扶著顧安弘往聽雨軒去。顧安弘將大半的體重壓在他胳臂上,顧安姚卻並不覺得重,雖然這個弟弟只比他小了兩歲,身子骨卻輕飄飄的,在他看來,並沒有多少分量。
他小心的扶著,為了使顧安弘更舒服些,甚至還主動調整了一下位置,結果顧安弘狠狠震了一下,皺眉道:「大哥,輕點兒。」
顧安姚皺眉,想起之前父親握在手中的『家法』,知道剛剛約莫是觸碰到了他的傷處,便將扶著他的手輕輕的挪了個位置。走到一半兒,又有王府的僕役匆匆趕到,輕手輕腳的抬著人,送到了聽雨軒。
這一進了院子可不得了,伺候顧安弘的丫鬟婆子們都哭著圍了上來,又七手八腳的將人扶到塌上。
顧安弘臉色慘白,人多而雜亂,他方才被人碰到了傷口,疼得說不出話來。
顧安姚皺著眉頭,看著眼前亂鬨鬨的鬧劇,忽而道:「安靜一點兒。」
他不欲插手弟弟房中之事,只是見這番模樣實在不成樣子,才出手隨意指了兩個人:「你們去準備些熱水,他身上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
又指了兩個人:「你們去為二郎尋套乾淨的衣物。」
又指了兩人:「去王妃處,央她拿名帖去請宮中御醫過來。」
其實,在他眼裡看來,顧安弘身上的上並沒有多麼嚴重,拿金創藥抹一抹便罷了。只是他這個弟弟,素來生得驕貴,若是體質不好,受傷容易導致發熱,還是請宮中御醫過來看一眼比較妥當。
房中好歹安靜了些許,顧安弘躺在床上,臉色非常難看,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顧安姚嘆了口氣,安慰道:「父王定然會將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你無需如此憂慮。」
顧安弘似笑非笑,他的面貌其實長得不像顧廷純,亦不像安王妃,反倒與姜璽年輕時有五分相似,冷著臉笑起來的模樣,著實涼薄而凍人。
「父王根本不相信我……」
此時婢女已經打來了熱水,顧安姚親自幫他清理傷口,一面安慰他:「那是父王生氣你太過大意,因男女之事而疏忽,讓奸人有隙可乘。」你是嫡長子,他對你抱有很深厚的期待。
顧安姚並未將這話說出口,但是他的眼中卻明晃晃的透露著這樣的意思。
顧安弘看懂了,卻只是輕輕一哂。
顧安姚低著頭為他處理傷口,見御醫久等未至,他又派了人去催了一輪,待到安王妃過來他便退下,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