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還書

  「何事？」

  顧淮南小聲道：「我前些日子找范師兄借了些書，現在看完，想要歸還。」

  顧安弘笑道：「這有何難？我明日下衙順便幫你帶過去不就成了。」

  顧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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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顧淮南面露異色，顧安弘皺了皺眉頭：「有何不可？」

  顧淮南弱弱道：「我覺得，還是親自感謝師兄比較好。」

  顧安弘：……

  他畢竟不蠢，很快就明白了顧淮南的心思，皺著兩道秀麗的眉，對房內眾人道：「你們先下去吧。」

  顧淮南亦衝著楚冬楚秋點了點頭。

  待到房內無人，顧安弘負手而立，徑直對顧淮南道：「范氏式微，更非世家，並非良配。」

  顧淮南道：「我為何一定要嫁世家了？先前阿娘為我說傅雲時，我就覺得世家規矩大，怪不自在。」

  顧安弘苦口婆心，道：「那才是大家風範。」

  顧淮南有些惱了：「二哥仰慕世家風範，不如自己娶世家女，為何偏要我嫁過去？」、

  顧安弘見她皺著一張小臉，心中也悶悶不樂：「都是為了你好。」

  顧淮南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我只是要去見他一面，也並非要做些什麼，二哥就說幫不幫我吧？」

  顧安弘沉吟片刻，問道：「此事阿娘可知情？」

  顧淮南搖頭。

  顧安弘道：「那你先跟娘說一聲，她答應了，我便帶你過去。」

  顧淮南站起身跺腳：「阿娘是什麼脾性，她要是知道了，還不活剝了我的皮！」

  見顧安弘嘴角帶笑，她方才反應過來：「二哥這是不肯幫了？」

  顧安弘道：「我可沒這麼說。」

  顧淮南氣呼呼的從聽雨軒里出來，顧安弘的聲音遠遠從屋內傳來：「你也最好別找別人，娘知道了……」

  顧淮南懶得理他，直接調轉頭去了落英閣。

  這『落英閣』三個字，出自姜璽之手，取自於離騷，『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顧安賢便居於此間。

  安王府中如今五子兩女，另有一個還在肚皮里的小娃娃。

  顧安姚與顧安弘都已經在朝中領了差事，顧安賢就成了家中幾個男孩兒中年紀最長的，卻沒有什麼做哥哥的樣子。就連功課，也經常比不過庶弟顧安顯，倒是讓安王妃時常嘆氣。

  顧淮南踏足落英閣，賢、顯兄弟兩正在對弈。

  顧安顯素有早慧之名，雖然比顧安賢小了三歲，棋力卻遠勝於他。他手持白子，不過須臾功夫，形勢陡然倒轉，棋盤上的黑色大龍被白子圍困。

  顧淮南過來了，顧安賢正好得了解脫，將棋子一扔：「三姐來了，今日就下到這兒吧……」

  顧顯撇了撇嘴，拿眼睛去瞟了顧安賢一眼，似笑非笑：「四哥想賴帳就直說……」

  顧安賢道：「這明明就勝負未分，哪裡就能判定我輸呢？」

  顧安顯搖了搖頭：「算了，看在阿姊的份兒上，不與你計較。」

  顧淮南問：「他賴你什麼了？」

  顧安顯道：「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四哥的那方如意描金松香墨。」

  顧淮南一聽便笑了，那塊墨是去年年底，皇帝為安撫安王府，賞給顧安姚與顧淮南的，兩人一人一對兒。墨著實是好墨，聞之有股淡淡的松香，且質地細膩，光澤勻稱，顧安賢這一方，約莫是從顧安姚處討來的，反正顧安姚也著實對文房四寶這東西沒什麼特別的喜好。

  顧淮南想了想，對顧安顯道：「今日算是我擾了你們下棋，我那裡也有一對兒松香墨，有一方已經用動了，還有一方新的，我明日讓楚冬送到你屋裡去。」

  顧安顯眨了眨眼睛，似模似樣兒的給顧淮南行了個躬禮：「多謝三姐。」

  又衝著顧安賢皺了皺鼻子：「三姐比你大方多了！」

  顧安賢眉頭一跳，正要拿出些自己作為兄長的魄力來，不想顧安顯深諳兵法之道，說完就跑，青色袍角從門檻兒上滑溜走了。

  顧安賢嘆了口氣，對侍女道：「將棋盤收了。」又問顧淮南：「何時勞三姐大駕？」

  「這次過來，著實有事要你幫忙。」

  顧安賢微微張著嘴，表示驚訝。

  這情況頗為難得，顧淮南早慧，又因其女兒身，更得父母嬌寵，他們兄弟有事求到她頭上才是常態。

  顧安賢清了清嗓子，決定先問清楚，以免落入坑中：「何事？」

  顧淮南爽快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你還記得前些日子我從寧國公府借了些書？」

  顧安賢點頭，靈機一動：「阿姐看完了？要還回去？」

  顧淮南點頭，正準備誇他一句，顧安賢道：「這有何難？我替姐姐跑這個腿就成了。」

  又道：「些許小事，打發丫鬟過來說一聲便可，專門過來一趟，還賠給六郎一方松香墨……」

  顧淮南撇了撇嘴，正想說話，卻又看了眼旁邊的眾多侍女，趕緊將人都趕到門外，才道：「我是讓你帶個路兒，我自己去還。」

  顧安賢還在非常認真的勸顧淮南：「三姐何必自己跑一趟，更何況男女……」說到男女有別的時候，他那生了鏽一般的腦袋，終於轉過了彎兒，瞪大了眼睛看著顧淮南：「三姐，你該不會是……」

  「閉嘴！」顧淮南沒好氣兒的看著他：「你就說去不去吧？」

  「娘知道嗎？」顧安賢看到顧淮南的眼神，頓時知道自己說了廢話，苦笑道：「我不敢啊……」

  幫助自家姐姐與她有可能看中的對象私下接觸，這個人還沒有在親娘為顧淮南選婿的範圍之內，顧安賢覺得要是被安王妃知道了，那真是小命休矣。

  顧淮南磨著牙，笑得陰森森的：「你確定不幫？」

  顧安賢試探著點了點頭，顧淮南呵呵一笑：「你那本包著論語皮兒的話本還在我那兒呢……」

  「我可以不承認……」顧安賢吞了口口水，便聽顧淮南得意洋洋道：「你可別忘了，上次你讓我別同阿爹說的時候，可是在我那裡留了保證書的……」

  顧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