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進京覲見
2024-04-29 04:06:53
作者: 朝歌
鳶尾從小就生活在傅府,她親爹親娘都是在府里伺候的老人了,世家大婦對不聽話的小婢的手段,她遠比傅雲清楚得多!
她的手指幾乎要摳進肉里,王氏看著她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溫度,如同看著一坨阻了她兒子前程的爛肉。若是真的去了莊子上,還有誰能護著她?女人生產也好、落胎也罷,都是兇險之事,只要有人稍起了些壞心思,她恐怕就回不來了。
更何況,王氏恐怕也沒想讓她活下來。
即便九死一生的活下來了,誰能保證傅雲還能記得她?去了莊子上,傅雲恐怕壓根找都找不到。他能如何?為了她一個小丫鬟與王氏針鋒相對嗎?恐怕再過上幾個月,待到傅雲訂婚了,恐怕就已經將她拋到腦後,一點兒都不記得了吧。
「雲郎,我不想去莊子裡!」鳶尾拼命的搖頭,祈望傅雲能再幫她說說話。她願意就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落胎,只有這樣,她或許才能留下一條命來。
王氏柳眉倒豎:「你難道還想留在這裡落胎不成?六郎還沒成親,你也不嫌晦氣!」
傅雲握了握她的手,只覺得她整隻手冰冰涼涼的,滿是冷汗,忽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轉身對王氏道:「我府外有一處別院,不如直接送她去那處產業……」
王氏斷然拒絕:「那怎麼行!」
傅雲看著母親的反應,眉頭刻得更深了,對王氏道:「母親,鳶尾伺候兒子多年,您的打算,我心中有數,恕難從命。」
王氏捂著胸口,看著鳶尾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你要為這麼個東西,忤逆我?」
傅雲跪地磕頭:「兒子不敢。」
話雖這麼說,他卻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
對於傅家那場因她而生的風波,顧淮南毫不知情。
她此時帶著自家弟弟,在將士入京後必經的大道旁的茶樓里包了個雅間兒,裡頭坐的可不止她一人,還有寧王府的雲梁郡主、燁平郡主,以及與淮南感情最好的邵澄也在。
顧安賢出門之前還以為是陪顧淮南出門看熱鬧的,結果出了門直接就走到茶樓了,裡頭還有這麼多堂姐,屬性一個比一個彪悍,頓時眉頭跳了一下,坐在旁邊不出聲了。
邵澄以往在外頭看到顧淮南,多是她兩個哥哥作陪,如今看到顧安賢還有些驚訝,沖他招了招手:「你兩位兄長都已入朝,如今便輪到你陪著你阿姊出門了?」
顧安賢點點頭。
雲梁看著他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捂著嘴笑了一下,輕輕戳了戳顧淮南的胳臂:「這跟你兩個兄長,可真是不一樣兒。」
顧安姚雖然話也少,卻是性子沉穩,顧安弘與他不同,外人看著他更張揚些,倒是顧安賢竟是個靦腆的德行,頗為難得。
「我阿娘也覺得他性子太靦腆,讓我帶他多轉轉。」顧淮南覺得家裡三個兄弟應該換一個教書先生,如今這先生學問雖好,卻將人都教傻了。
顧安賢幽怨的看了自家姐姐一眼。
顧淮南收到了他的訊息,想著給自家弟弟留幾分臉面,便換了個話題:「今日蘭滄怎麼沒來?」
蘭滄是寧王府長女,一般都是她帶著雲梁與燁平出門。
雲梁道:「你忘了?我再過兩月便要出嫁了,現在自然是在家繡嫁妝。」
顧淮南敲了敲頭:「你看我這記性!我記得是她那訂婚的夫婿是英國公府的是不是?」
雲梁點頭,隱晦道:「我阿姐歡喜得很。」
一群小娘子們聽了這話都笑成一團,又不免想了想自己的意中人。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哪裡能不懷春呢?
邵澄拉了拉顧淮南的袖子:「我聽說,你如今正在與傅家六郎議親,是也不是?」
顧淮南皺著眉頭:「你哪裡聽來的消息!還做不得准呢!」
「那就就確有其事咯!」燁平郡主接話道:「傅氏與安王府也是親戚,青梅竹馬的表兄,可如你的意?」
在座幾位都是剽悍的皇家女,雖然都是未出嫁的小娘子,還說不出什麼帶顏色的笑話來,但是打趣兒幾句還是敢的。
顧淮南在這些知根知底的姐妹們面前倒也不遮掩:「我瞧他覺得無趣得緊。」
邵澄接話道:「世家麼,都是這麼個德行。不瞞你說,我母親家的那些小娘子們,跟她們說起話來費勁得很。一個個坐在椅子上便跟個泥塑的一般,沒意思的很。」
顧淮南只是笑笑。
說來也是有趣,明明皇家與世家相互之間看不上,偏偏皇帝最喜歡讓兒子孫子娶世家出身的媳婦兒。而世家雖然對於尚公主顯得非常抗拒,但是對於將女兒嫁入皇家,卻不是那麼反對。
於是,直接造成的結果就是公主郡主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被嫌棄了,於是對世家更加敵視。由此一來,皇家的媳婦與小姑子之間的關係,向來都是非常的微妙。
「你們看下頭,將士們進城了。」燁平公主站在窗邊,沖屋裡的姐妹們道。
顧淮南也湊到窗戶邊兒,遠遠的就瞧見隊伍里打頭的兩個英武小將,一個是她兄長,一個是她師兄。兩人都騎著高頭大馬,齊頭並進,顯得極為英俊帥氣。
「范郎姿儀美極,名不虛傳。」燁平讚嘆了一句,倒引來顧淮南詫異的一眼。
「有這麼誇張?」顧淮南問。
她也覺得范繆的顏值屬於頂級水平,但燁平這種『范繆貌美,聲名遠播』的感慨是怎麼一回事?
「你不知道嗎?」蘭滄接話:「范郎在御前當職,聖人還誇他『姿容既好,神情亦佳』,次日宮裡便有公主借著名頭去聖人面前請安呢。」
顧淮南:……
「淮南與范郎自幼相識,每日裡見著,自然就不覺得驚艷了。」邵澄總結道:「這便是燈下黑。」
顧淮南:……
其實我偶爾還是會為他的美貌傾倒的。
想起那本被她塞進柜子底層的《瀟湘水雲》,顧淮南不由得嘆了口氣。美人雖好,卻也得看看有沒有這個命來消受。況且,說不定人家真的就只是夾了張書籤,並沒有別的意思呢?
邵澄忽而拉了拉顧淮南的袖子:「淮南,你快看,范郎是在朝咱們揮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