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釀酒

  顧淮南心中有些難受，不願在這廚房裡停留，對安王妃道：「在廚房裡鬧了一下午，一身油煙味，女兒先回房梳洗一番，換件衣裳了。」

  安王妃也有幾分疲累，揮了揮手，讓這小冤家趕緊走。

  顧淮南回了芳菲院，楚秋和楚冬連忙服侍著她換了身衣裳，又重新梳洗一番，將有些散亂的頭髮抿緊，重新帶上釵環。

  顧淮南看著一旁放著的紅泥小火爐，這才意識到，她剛剛看到的那罈子淺綠色、渾濁不清，上頭還浮著一層細白的像螞蟻屍體似的漂浮物，聞起來還有酸臭味的東西，竟然就是傳說中的綠蟻酒。

  曾有名句『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她還以為綠蟻酒是多麼名貴的珍藏，感情就長這樣？

  「郡主下午可是累著了？」楚冬見顧淮南靠在塌上發呆：「離晚膳還有一小會兒，要不要在塌上先歪一會兒？」

  顧淮南搖頭，又問道：「阿冬，你可喝過綠蟻酒？」

  楚冬略有些詫異，似是疑惑顧淮南怎會問起這事，卻還是老實答道：「以前與父兄一同上酒樓時，倒是喝過這酒，味道不怎麼好，有些酸。」

  「這酒很多人喝嗎？」顧淮南問。

  楚冬道：「這酒便宜，喝的人倒是不少。」

  

  「那我為何從未在酒樓的菜牌上見過？」顧淮南也跟著顧安姚在長安城裡不少地方吃過飯菜，卻從來沒見過這綠蟻酒。

  楚冬笑了：「大郎與二郎帶郡主去的酒樓，自是長安城裡最高檔的地方。這酒低劣，如同百香閣、富貴堂這樣的地方，肯定是不曾預備的。」

  見淮南興致好，楚冬又道：「這酒就是尋常人家自己家裡釀著，當個玩意兒喝的。」

  「自己家裡也能釀？」顧淮南問。

  楚冬一邊給顧淮南捏腿，一邊答道：「這東西倒不難做，每年六七月的時候，用粳米和穀子，跟藥酒混在一起搗熟了，再用熱水和成餅狀，放在乾淨的地方，掛起來放在灶上熏著，能保存很久。然後，將那大酒瓮洗刷乾淨，投入酒麴、米還有水，封上個六七天，便能喝了。」

  顧淮南道：「聽起來，這制酒也並不難。」

  楚冬笑道：「這不過是做最簡單的綠蟻酒罷了，即便做出來，郡主也是入不得口的。不過，要做那澄酒、清酒，工序便要多幾道，這些婢子便不清楚了。」

  顧淮南點頭，開始思考起釀酒的問題。

  說起來，如果說她平日裡偶爾喝的澄酒和果酒，就已經是大盛朝最好的酒的話，那這釀酒的技藝，還是有很大的空間可以提高的。畢竟，她到這個朝代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過上輩子那般純淨的高度白酒。

  白酒是怎麼釀的來著？顧淮南想了一會兒，從腦子裡的角落裡似乎挖掘出了些內容，只記起來低度酒要過濾、發酵之後才能釀成高度酒。那到底應該用什麼東西來過濾呢？

  安王妃非常欣喜的發現，顧淮南這幾天往廚房裡跑得十分殷勤，據說是在釀酒。安王妃仍抱有期望的幻想，如果顧淮南的廚藝、女紅實在是拿不出手的話，要是學會了釀酒，倒也算是一門技藝。若她著實學得不錯，她這當娘的便舍了面子不要，回娘家求一求姜璽，央他教一教顧淮南姜家的私釀。

  要知道這年頭，菜譜、酒譜都是珍貴之物，姜家的酒譜，就連皇帝想要，都沒能得手，姜璽退讓一步，每年給皇帝進上幾十壇酒罷了。傅家倒是有不少名菜，菜譜上百道，皇帝也曾經在傅家吃過飯，之後非常客氣的，只是想要桌上的那十來道菜的菜譜罷了，偏偏傅家不肯給。扯皮來扯皮去，你說我霸道，我說你小氣，最後傅家給了一道湯譜並兩道制點心的方子，皇帝哭笑不得，又不能明搶，著實氣惱。

  好在，珍貴的獨門秘方甚少人知，普通的酒譜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顧淮南就在廚房僕婦的指導下，先自己釀出了一罈子綠蟻酒。封了半個月才開封，倒是比那封了六七天開封的看上去好上那麼一點點。

  顧淮南拿了根筷子，往自己口裡粘了一點兒，只覺得酒味淡薄，反而一股子爛菜葉子的味道，著實奇怪得很。楚冬見她臉色不對，趕緊拿了茶水過來：「趕快吐了，郡主喝口水，別到時候鬧肚子……」

  顧淮南將那罈子綠蟻酒扔到一旁，開始絞盡腦汁的想，要弄點什麼器皿用來過濾，才能釀出色澤漂亮一些的酒。

  「這倒是簡單，可以用酒床、糟床濾過一次，酒液便會清亮許多。」廚房僕婦獻計道。

  顧淮南照做了，只是釀出的酒，雖然名為『清酒』，但是色澤依舊不夠清亮，至少跟她記憶中的『白酒』，有著很大的區別，而且度數也不夠高。她倒是知道糖能發酵，但是那樣做出的酒透著一股子甜味，倒不像是白酒，像是甜酒了。

  顧淮南制酒無法，只好暫時僵滯了下來，又重新抄起鍋碗瓢鵬開始做菜。

  很快，她又意識到，大盛朝的肉食，都是以羊肉為主，其次便是魚，還有狍子、兔肉之類的野味，反倒是牛肉是很少吃到的，豬肉更是聞所未聞。

  牛在如今是耕田的重要勞動力，是以殺牛犯法，沒牛肉吃倒是正常。

  「為何府中不食豬肉？」

  顧淮南問這話的時候，連楚冬都笑了，只覺得她生於富貴，著實不食人間煙火：「郡主，豬肉腥味重，是很難入口的。」

  顧淮南『啊……』了一聲，忽而想起來，豬的醃製方法，似乎是在唐朝之後才出現的。這個未曾在歷史書上出現過的大盛朝，說不定醃製豬肉的方法也還未曾出現。

  她倒是難得的知道，這不帶腥膻味兒豬肉要怎麼弄出來，可是，她一介王府郡主，又怎麼才能向人合理的解釋自己怎麼會醃製豬肉？若說是在書中所看，那定然會有人問起來，究竟是什麼書，出自何處？

  書籍此時可是重要資源，她能看到的書，絕大部分都是季光看過的，到時候要是慌圓不上，那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