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奴僕

2024-04-29 04:05:03 作者: 朝歌

  安王妃話都還沒說完,顧淮南早就一路小跑,飛快的奔出了正殿,回了自己的芳菲院。剛剛喘勻了氣兒,便見楚冬臉帶笑意的迎上前,盈盈行禮,一臉笑意道:「郡主回來了。」

  

  顧淮南頗為意外,朝她點頭,又問:「你家中可好?」

  楚冬道:「家中一切安好,幸好有郡主賜藥。」

  楚冬亦是顧淮南身邊的女婢,專管顧淮南的小庫房,與她同級的女婢共有八個,因為進來的時間不同,從名字上便分成了兩批,先進來的皆稱『楚』,分別是楚冬、楚秋、楚琴、楚鳶,而後進來的則稱『夏』,叫夏語、夏楠、夏裊、夏荷。

  其中,這夏荷是最新進來的,之前在房外做二等丫鬟。在她之前還有一個夏字頭兒的,因為犯了事,被顧淮南親自打發出去了,現在已經配了小子,據說日日在家哭求顧淮南再見上一面,賜她回來伺候。

  而楚冬則是因為前幾日,家中老父得了傷寒,病情十分不好,便求了幾日的假,回家奉養老父。顧淮南深諳用人之道,對忠心之人,向來慈和,不僅准了楚冬的假,還賜了不少上好的藥材,能吊回她老父的一條命來,便是意外之喜。

  顧淮南一邊說著話,一面朝屋裡走,楚鳶手腳麻利的點了香檀,淡淡的果木清香在房間裡瀰漫。

  待顧淮南坐定,又奉上茶,楚冬道:「方才大郎使人送了些外頭的新奇玩意兒過來,說是給您解解悶,打發時間。」

  顧淮南手中還拿著茶盞,聽到這話,連忙道:「快讓我看看。」

  楚冬便將那實木匣子給捧了下來,放在桌上。

  顧淮南打開一看,便知道這玩意兒恐怕並非出自兄長之手。這匣子裡頭,是一隻造型古樸的木釵,手感圓潤,定然打磨了多遍,可見制釵人的用心之深。另又放了一隻泥塑娃娃,穿著紅色的小襖,頭上扎著兩個包包頭,玉雪可愛。

  顧淮南將那瓷娃娃拿起來,將之調了個兒,往那娃娃底下一看,便見下頭用那簪花小楷寫著兩個頗為風流的小字——小三~

  顧淮南氣個倒仰,頓時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這玩意兒,定然不是顧安姚送來的,她行三,卻最討厭人叫她小三!她兄長沉穩大氣,定然不會這般惹她生氣。

  會做出這種事的,定然是寧國公府的那小混蛋!

  顧淮南將那木釵扔回那實木盒子裡,將之重重合上:「收起來,放到一邊兒就行了。」

  屋內眾人皆不知顧淮南莫名的發什麼脾氣,楚冬笑道:「這木釵頗為精巧,又是大郎的一片心意,郡主好歹把玩一二……」

  顧淮南撇撇嘴,心裡想著『大哥才不會送我這些東西』,卻還是勉為其難的將那木釵給翻檢了出來,扔到梳妝檯的抽屜里,看樣子是準備讓它永不見天日了。

  顧淮南心中的那『寧國公府的小混蛋』,姓范,單名一個繆字,勛貴獨子,比顧淮南還年長兩歲,今年十六,正是錦衣少年、神采飛揚的年紀。自幼被皇帝扔到了季光處,與顧安弘、顧淮南一同習書,又同顧安姚一同在英國公府上習過武,與顧淮南的兩位兄長都關係和睦。如今謀了個御前的差使,開始在御前站崗。品級雖低,勝在離皇帝近,亦是權貴子弟的好去處。

  在顧淮南看來,這人什麼都好,長相好、出身好,偏偏喜歡貓抓老鼠一般的逗弄於她。就像是幼兒園裡的小男生,用扯女孩兒辮子的方式來贏得關注,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顧淮南的小煩惱暫且不提,臨近年關,朝廷之中並未平靜,反而又起了一層波紋,年關難過,年關難過,說的便是此般了。

  顧廷純在家關了半個月的禁閉,等到他重新上朝時,朝堂上一系列有關於寒災、流民的事項都已經吵過一輪了。

  皇帝一氣罷免了三個州的刺史,平州刺史阮棲元是皇三子顧廷禮的小舅子,黃州的長官是皇四子顧廷庸的娘舅,太子門下也有兩人被波及,被免了差事,又有連代者無數。

  這些事情,都是他的好兒子們,以及他好兒子手下的爪牙狗腿子,相互揭發出來的——這就是黨爭的附帶產品,大部分時候,犯了錯下頭的人不會相互隱瞞,總有人給你挖出來,捅到上頭去。

  顧廷純此時上朝,正好就趕上了新一輪的『組團刷皇帝,舉薦自己人』的活動。因為之前關了他半個月的禁閉,皇帝此時看到自己這個一向安靜的兒子,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這侵占田地的事情,跟顧廷純其實沒關係,他純粹就是被連累。

  皇帝當時發怒,多少也是因為雪災的事情,心情不好,因此波及到了顧廷純身上。此時一想,心中多少有幾分歉疚,便想著補償兒子一二。

  皇帝的歉疚,在很多情況下,代表的並不僅僅是一種情緒,更代表著直接的好處——比如,這次組團刷皇帝的活動中,顧廷純便占了優勢,舉薦的幾位『有能之士』便被皇帝首肯,年後放到地方任職,也算是為政一方。

  人才舉薦之後,皇帝又賜下文房四寶、珍寶若干,再加上皇宮內造的金錢一箱,稱讚顧廷純有識人之能。

  說來也好笑,之前顧廷純因為『御下不嚴、識人不明』被罰禁閉一旬,此時卻又因為『識人之能』而獲封賞,只能說皇帝真任性。

  至此,安王府上空盤旋了將近一個月的低氣壓才消散乾淨,顧淮南也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門了。

  這個時代對女子的管束並不嚴苛,世家女秉持清貴、端方的教養法則,一向在腦門兒上頂著『賢淑』兩字,自然是不會做出出格舉動的。但是勛貴之女就不一樣了,大盛朝建立一百來年,東南西北四面皆不時有異族擾亂,故而這些勛貴子弟身上還留著先祖的尚武遺風,就連女子也頗有幾分英氣。而皇室女,更是其中的翹楚,結伴同行,打馬遊街也並非罕事。

  顧淮南以往更喜歡輕騎出門,只是如今正當隆冬,即便不曾有雨雪,這冬日的凜凜寒風颳在臉上也讓體膚生疼,她便讓人擺了儀仗,乘車出門。按照儀制,作為郡主,她可用三匹馬拉車、使紅木底座、飾銀蛟繡帶,車架也十分寬敞,長寬兩米,內置矮塌,可供休憩,另置茶几,擺放茶點杯具。

  顧淮南從家中酒窖里撈了兩壇好酒,便朝季光府上去了。

  雖然如今她已經不再在季光的書房裡上課,但是跟季府的關係依舊十分親近,只是以往見到的多是尊師,而如今接待她的,卻多是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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