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番外：瘟疫

  是啊，如今瘟疫如此嚴重，水源定然也已經被污染了，他們沒有援助，也走不出這裡，只能這樣挨著等死。

  

  清芷眉目一皺，朝高度看去，他便取下腰間的一個袋子遞給她，一臉揶揄的看著她。

  仿佛很想知道，她要做什麼。

  清芷瞪了他一眼，接過水袋遞過去：「我這有些水，還有些食物，你們分了吃些，或會好點。」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露出興奮的表情，甚至沒有一個人來拿。

  按理說餓了許久的人，不應該對食物如此冷淡。

  「你看看他們。」

  老人仿佛察覺到她的不解，突然抬手，指向不遠處的一處。清芷順著看過去，差點眼前一暈。

  只見一個淺淺的水塘，早已經乾涸殆盡，只剩下不少污泥和垃圾，浮在面上，散發著陣陣惡臭的味道。

  然而這個時候，竟然有一個瘦弱的身影趴在地上，直接用嘴吸食那一點點水源，身子在裡面不停扭動。

  他滿身污泥，臉上也被染的黑頭透，完全看不出人樣。

  「這就是想活下來的人」，老人蒼老的聲音透露出萬千悲哀，敲擊在清芷心頭。

  真的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了嗎，天哪，這是什麼樣的世道。

  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然而統治者卻滿腦子維護自己的政權，絲毫不顧子民的死活，甚至還想盡辦法壓榨他們。

  她深吸一口氣，臉色已經變得難看：「螻蟻尚且偷生，只要活下來就會有希望，你們不能放棄！」

  可是這話卻激不起任何浪花，現場一片死寂。

  這時，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開口了：「就算我們吃了這頓又還有下頓嗎？還不如早些解脫的好，免受這種痛苦。」

  其他人雖沒有開口，卻看得出來，他們都抱著這樣的想法。

  這裡的老百姓，在肆虐的瘟疫面前，已經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欲望，這才是最悲哀的。

  清芷一愣，正要說什麼，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你想死，你的孩子也想死嗎？」，那是一道沉靜如海，深邃到包含一切的聲音。

  這才發現，竟然是身邊的男人開了口。

  他剛毅的側臉上毫無情緒，氣息卻是越發濃重，他上前一步，看向那個說話的婦人。

  「你知道他不願意，你們都知道自己的親人不願意，你們心中也知道自己不願意，既然如此，自怨自艾，在這裡等死有什麼意義。」

  他言辭犀利，字字透人心扉，讓人無言以對。

  「我們不願意這樣等死，可是自古以來，染上了瘟疫就只有死，哪裡還有生機？更何況，大越已經放棄我們了，朝廷除了隔離我們，還做了什麼。」

  這些日子以來的怨氣全部爆發，一股腦的朝著他們砸過去。

  這樣的情況，本也在意料之中的，這些日子以來，百姓們受盡苦楚，心中早已經怨氣衝天了。

  「大越沒有放棄你們」，清凌凌的聲音驀地插入進來。

  清芷看著他們，語氣決絕：「朝廷已經派了醫者研製治療瘟疫的法子，也派了糧食救治災民，大家不要放棄希望。」

  她冷冷掃了高度一眼，忽視他嘲諷的目光。

  其實他們心知肚明，季慕修沒有那樣的仁心，季舒衍也沒有，季家的男人，在瘟疫泛濫之際，還在想著怎麼搜刮民脂民膏，怎麼對梁開戰，發泄怒氣。

  甚至是怎麼勾心鬥角，爭奪皇位。

  也許就像這個男人說的，大越的政權已經是行將枯木，無以維持。

  但她始終相信，舒玄會是這個天下的希望。

  「你們若想活命，就相信自己的國家，大越不會棄你們不顧」，如果百姓對他們的國家都失去了信任，那將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情。

  「真的是朝廷派人來救我們了嗎？這是真的嗎？」

  「是啊，朝廷怎麼會這個時候派人來？」

  果然，百姓們開始有了反應，再也不復初時的死氣沉沉，也許對於他們而言，朝廷的不放棄，就是他們求生的希望。這就是百姓對於自己國家的信仰。

  「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笑聲打斷剛剛熱烈起來的氣氛，竟然是高度。

  他拍著手，一臉的好笑：「你真認為朝廷會救他們？」

  他突然逼近，這次清芷卻是毫不退讓。

  「一定會！」

  「平王和平王妃果真是伉儷情深，如此信任自己的男人」，他低聲在她耳邊說完：「既然如此，我跟你打個賭。」

  其實他倒是有點好奇，可以讓這樣一個玲瓏女子深愛的男人，到底如何。

  「賭什麼？」

  「就賭，你相信的那個男人，這次會作何選擇。這次就讓我們好好看看，這位大越政權最後的希望，到底擔不擔得起重任」，他擲地有聲的口吻壓中了清芷的心思。

  「賭注是什麼！」

  清芷回過神來，黛眉緊蹙。

  為什麼，心中竟然有一種不安，卻不知是來自何處。

  「你若是輸了，就跟著我，作我的女人！」

  清芷大駭：「你瘋了嗎？」

  但凡有一絲清醒，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現在很清醒，葉清芷，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一個女人，我有興趣陪你玩兒。」

  他說著，一把將她拉過來。

  「若是你贏了，證明他有能力扛起這個天下，到時我就如你的願，讓你的男人不費吹灰之力平定南方，如何？」

  這個賭注真的很誘人，連她也不由心動。

  突然發現，江山天下，在這個男人眼中仿佛根本不值一提。

  他有著權謀家的陰險，但卻絲毫沒有對權位的執著。這樣的人，才最是讓人無奈看不透。

  「好，我跟你賭。你一定會輸，到時候可不要後悔」，她勾起唇角，眉目冷厲。

  舒玄心懷天下，他一定會妥善處理好這件事，還百姓一個安生，這一點她從不懷疑。

  「有時候太自信可不是好事，平王妃」，高度朝她笑笑，然後看向門口，便是一陣煙塵滾滾而來，伴隨著馬蹄聲陣陣。

  他拉著她隱在人群中，看著一群黑壓壓的人停在了村子口。

  而翻身下馬那為首一人，卻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季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