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靈族之地

  輪迴大道，玄妙奧秘。

  

  誰也不知道下一輩子是生而為人，還是投胎他物。便是神魂之道修煉到鬼仙境界，能夠屍解重生，也只能保持記憶神智不滅，卻不能掌控轉世成什麼種族。

  是花鳥魚蟲，還是石頭泥沙這等死物。

  陳呟意識無限墜落，沉入不知名的虛空之中，隨著氣息流轉，天地仿佛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手腳沒了，是徹底的感應不到了。

  什麼東西都看不到，眼前是黑暗一片。耳邊沒有聲音，也嗅不到任何一絲味道，更別說說話了。

  就好像整個人失去了眼耳口鼻的感官，感知不到外界任何的東西。

  「難道自己屍解重生失敗了？」陳呟心中一凜，急速思索著，細細回憶自己沉入輪迴六道時發生的事情。

  然而，什麼東西都記不起來。

  陳呟沉思片刻，開始逐漸回溯自己的記憶，看看自己的記憶有沒有丟失。

  「也沒有！難道我並沒有進入輪迴六道之中？又或者是成功地屍解重生了？」

  沉吟之中，陳呟心中暗暗默數，記著時間的流逝。

  一日……十日……五十日……九十九日！

  什麼都沒有發生。

  陳呟依然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東西，便是連冷熱的感覺都沒有。

  就在他以為第一百日也會如此渡過之時，奇異的變化發生了。

  他感覺到自己好像逐漸膨脹起來，這種感覺很是舒服。

  突然，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陳呟在這一瞬間感應到靈氣的存在！

  下一刻，感應的靈氣猛然衝進他的意識之中，好似大壩決堤的洪流，『轟轟轟』的，灌進他的意識之中。

  天地逐漸明亮，清晰。

  陳呟感覺到自己有手有腳了，眼前的景物就好像是窗上的霧水抹去，瞬間透亮。

  映入眼帘的，是一朵隨風搖曳的野菊花，隨即放眼望去，眼前漫山遍野的野菊花連成一片黃浪，隨著山谷呼嘯而過的狂風搖擺。

  天上，白雲藍天，暖陽灑落日光。

  沒錯，聲音再度出現！

  他能夠聽到聲音了。

  接下來，狂風冰涼的觸感，還有野菊淡淡的幽香反饋到他的腦海之中。

  嗅覺，觸覺，也重新回來了！

  就像一個人，被人捂住了雙耳，蒙住眼睛，塞住鼻子，斷了體感神經突然障礙盡除的感覺。

  無比的舒服清爽！

  低頭一看，陳呟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是透明的！再伸手摸索一下，頓時發現了詭異之處。

  他竟然是一塊扁平的石頭，觸手冰涼，猶如拳頭大小的圓潤金字塔，頭頂尖尖的。

  兩隻透明的小手長長，伸展開來，胳膊細得跟眼前一般。

  卻如人一般有五個手指。

  無腳。

  然而，當陳呟下意識地嘗試著，開口說話之時，如玉溫潤的聲音在石頭內部響起，聽得很是舒服。

  竟然變成了一塊石頭，高不過三寸，寬不過兩寸，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看來，這一次屍解重生是真的成功了，那麼我現在應該是成了靈族？」

  陳呟心中又是奇怪又是好奇，更多的是不明所以。

  此時，遠處有光芒反射，看起來是一個小水窪。陳呟想了一下，終究覺得還是要去照一下，將自己的樣子看個真切才行。

  於是，他用兩隻小手撐著，慢慢地順著山坡往山下挪下去。

  過了一會，他發現這樣著實太慢了，索性用細長的雙手撐起自己的石頭身體，狠狠地往前邊一墜。

  噗噗噗。

  小石頭就飛快的滾落山坡。

  便是如此，他勉強滾到山坡之下，離那處水窪還有數百丈之遠，整個人頭昏腦漲的。

  再次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天幕已黑。

  現在，陳呟腦海里不停地盤旋著三個問題：「我是什麼東西，我在哪裡？我要做什麼？」

  立在草地之上，陳呟沉吟片刻，開始沉思起來：「難道真成了靈族？百日築基，那應該有法力啊！為何一絲法力都感應不到？而且這個鬼樣子，真是那上古的靈族？頂多是一個精怪而已。」

  思考片刻，陳呟感覺到自己身體之內的疲憊稍稍緩解了一些，繼續往水窪爬去。

  很快，明月當空。

  陳呟艱難地托著自己的石頭身體爬到水窪之旁，借著明亮月光，水裡的倒影映入眼中。

  只見得一塊尖頂小石頭顯現在眼前。

  這石頭平滑無比，上邊沒有什麼突起。但就是這樣，陳呟卻能看到，聽到，聞到這天地之間的信息。

  很是神奇。

  「唉！過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一個同族甦醒過來了！」

  就在這時，天地之間響起幽幽嘆聲。

  這聲音起初之時很小聲，但幾個眨眼之間，聲音逐漸增大，變得如同洪鐘大呂，又是幾息過後，聲音震天徹地。

  陳呟腳下的小水窪直接被震起水滴。

  「是誰？」

  陳呟心中一驚，不禁問道。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天空之中的月華開始凝聚起來。

  漸漸的，一個巨大透明的石頭出現在半空。

  那石頭看著很是眼熟，除了多了兩隻腳，就是跟陳呟如今的模樣相差無幾。

  「我是靈族祖靈的一點殘念，你難道不是我的主人麼？」

  聲音蒼老古樸，透露出一絲光陰的質感，好似千萬年前的聲音穿越時空而來，落到陳呟耳中。

  「你真的是靈族？那我算是靈族麼？這裡又是哪裡，我該如何才能回到諸天十界？」

  陳呟楞了一下，不禁脫口問道。

  他也沒有隱瞞自己的驚訝，很是直率地問了一句。

  「咦？你竟然不是我的族人？」

  此時，月華巨人驚疑的聲音響起，震得空氣嗡嗡作響。

  月華凝成的石頭巨人雙膝一彎，坐了下來，生出龐大的手掌，輕輕地將陳呟捏起，捧到他的眼前，輕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寄生在我靈族的靈胎之中？」

  「我乃人族，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這塊靈族靈胎，卻因為不得已的原因屍解重生，沒想到，醒過來之後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陳呟腦中過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謊，直接回答。

  靈族祖靈，一聽就知道來歷不小。再說了，陳呟的小命是捏在這巨人手中。他並不懷疑，這巨人手掌一拍，就能直接將他拍死。

  就他剛才滾落山坡都會摔得頭暈腦脹的。他現在實在是太過脆弱了。這月華巨人要是想殺他，怕是易如反掌，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還有，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要說謊！

  「人族？」

  這石頭巨人歪了一下腦袋，伸起長長的右手撓了自己石頭腦袋後邊幾下，很是好奇地問道：「我靈族在世之時，天地之間龍鳳麒麟橫行！人族，莫非是一個如同螞蟻一般的種族，我記得以前一不小心，就會踩死好些個。」

  「……應該是沒錯了！」陳呟點了點頭，回答道。

  「原來你是人族。可惜了，我還以為是我的族人回來了。這裡是靈族出生之地，所有甦醒的靈族族人都會順著輪迴六道來到這裡。」

  月華巨人嘆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放下陳呟，「不過你放心吧，既然你寄生在我靈族的靈胎之中，那我也便當你是我的族人罷。畢竟，在這裡，我已經好久沒有跟人說過話了。」

  陳呟沉默不語，感應到這石頭巨人話語之中透出的一絲友好之意，還有那絲絲寂寞悲涼的氣息，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如果是真的，那這靈族祖靈的殘念恐怕在這裡已經呆了很久很久了。

  「咦，沒想到這時候還有一個族人甦醒過來？你且等等，我將他帶過來？」突然，石頭巨人叫了一聲，站了起來，朝遠處招了招手。

  呼。

  一陣狂風吹過。

  一塊三角石頭從遠處飛了過來，落到了陳呟的身旁。

  那是一塊跟陳呟差不多細小的石頭。

  不一樣的是，這塊石頭上邊有兩個黑點，在光滑如鏡的白色石頭上邊很是明顯。

  「靈族，你是靈族祖靈！」就在這時，這快石頭裡邊傳出驚喜而熟悉的聲音。

  魔神絕恆！

  陳呟心中猛地一跳，大為震驚。

  這魔神絕恆竟然真的來了！他竟然捨得那一身魔神法力，屍解重生！

  而且讓他沒想到的是，這魔神前後腳就來到了這個靈族出生之地。

  難道輪迴六道的輪迴這麼快嗎？

  「你知道我？」此時，石頭巨人出聲問道。

  「沒錯！你這氣息，果然是靈族祖靈！祖靈在上，我是甦醒的靈族靈胎，求你賜予我靈族的力量！」

  魔神絕恆聲音之中帶著狂喜，細長的小胳膊合在一起，恭敬地拜道。

  「不不不，你不是我靈族之人！你是魔界的人！」然而，石頭巨人搖晃著石頭腦袋說了一句，讓魔神絕恆猛地一驚，心頭是咯噔一跳。

  這時，靈族祖靈殘靈繼續說道：「不過，既然你也寄生在我靈族靈胎之上，勉強算作是我的族人吧！你既然要求我賜予你力量，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天地之間，已經容不下兩個靈族了。你們可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一旁的魔神絕恆楞了一下，問道。

  「靈族本身就是一絲大道，便是因為如此，靈族才能百日築基，十年飛升仙界。可是，如今六界天道已經完全。再也不需要靈族這一絲大道了。若是靈族強大起來，就會被天道吞噬。現在的天道，只能容許一個靈族存活。而且，這個靈族，最後還要順從天道的安排，成為天道之仆。」

  石頭巨人嘆了一聲，低頭看著陳呟和魔神絕恆兩塊石頭，幽幽說道，「你們兩個，都不是我靈族主人，但又寄生在我靈族靈胎之中，我也很是為難，但我甦醒之後，殘存的能量也不能支撐我太久。本來我甦醒，就是感應到出生之地有靈族歸來。」

  「是你，陳呟！」

  這時，魔神絕恆聲音驟然想起，他的三角石頭腦袋猛地一轉，狠狠地盯著陳呟。

  聲音之中透露出一絲殺意。

  很顯然，他此時已經想到了另一個寄生在靈族靈胎中的人是誰。

  在這之前，他就是感應到殘存的靈族靈胎有反應，所以直接屍解重生。本以為找到了靈族祖靈，可以得到靈族的力量，飛升仙界。

  到時便可以趁機偷渡到魔界，見到自己的親人。

  沒想到，之前的一招閒棋，如今卻成了自己的阻礙，他心中頓時生出殺意。

  「魔神絕恆，我知道你讓我屍解重生並不安好心。但你終究還是讓我躲過一劫，不必讓魔界誅仙殿的人抓去了！這個恩情我很是感激！但是，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靈族祖靈能賜予力量，只能給一個人。剩下的那個人，自然不會活著的。對吧，祖靈？」

  陳呟毫不示弱，轉頭問了一句。

  「沒錯，我們靈族，在天道之下只能活一個！我雖然心痛，但若是強行要兩個靈族靈胎活著，那天道就會降下劫難，直接讓你們兩個死去。」

  石頭巨人說著，抬頭望著天空之上的圓月，說道：「這靈族與天道之間，就好似一個互相吞噬的兩種東西。如今天道勢大，我們靈族就要為仆。而且為了得到天道的認可，我們靈族只能活一個！而我，為了靈族生存，在傳功之後，自然會親手滅殺另一個靈族。」

  聽到這番話，陳呟瞬間陷入沉思。

  他雖然不知道靈族為什麼不能與天道共存，但既然這靈族殘靈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就算他是胡說八道，那現在這片地方，他是拳頭最大的，陳呟和魔神絕恆都是剛剛甦醒，根本不是它的對手，只能按照他說的去辦。

  現在問題是，他與魔神絕恆之中，誰能存活下來，得到它的力量。

  靈族的力量！

  「祖靈，我乃魔界魔神，知道無數秘密，若是你將力量賜予給我，我定然能夠將靈族之名傳揚天下，名震六界！所以，懇請祖靈大人將您的力量賜給我吧！」

  突然，旁邊的魔神絕恆雙手合十，猛地一趴趴在地上，聲情並茂地乞求道。

  「哦？名揚六界？到也不錯！」石頭巨人聽聞之後，說了一句話，似乎有些意動。

  陳呟這時也反應過來，這魔神絕恆竟然在說服這個靈族祖靈。

  的確是反應靈敏。

  力量行不通，看來只能靠嘴炮了。

  陳呟心中一沉，凝聲說道：「祖靈，我之前顛沛流離，在諸天十界之中流浪，雖然只是一個真龍人仙，但也曾與仙界四帝之一的妖帝結識，還與魔界魔尊有過恩情，更重要的是，我曾習得無上秘法，能看清人的頭頂三花，若是可以的話，我願意為你尋求天地之間剩餘的靈族靈胎！」

  聲音真誠，擲地有聲，甚是感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