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2024-05-16 07:03:29 作者: 鸚鵡曬月

  去老夫人住區的路上,林無競從車上下來:「夫人,前面堵住了,好像出什麼事了?」

  項心慈掀開車簾,直接跳下來。

  秦姑姑想扶都沒有機會,急忙跟著下來,想前看一眼,便看到項世子的馬車:「那是令國公府的馬車。」

  「咱家的,去看看。」

  項逐元剛剛處理完一場事故,轉頭,便看到人群中的她,笑了。

  項心慈也看著他笑了。

  項逐元攏攏身上的大氅,上前,聲音溫和:「這麼冷的天怎麼出來了。」

  「你是我哥哥吧?」

  

  項逐元只是溫柔地笑,日月悠長,山河無恙,他還沒有讓她見到他,平日也只是遠遠看一眼,她好便好了:「是。」

  「我是不是非常喜歡你呢?要不然我一見到你就覺得好親切。」

  項逐元忍住心底翻湧的情緒,聲音緩慢,異常珍惜:「下官見了娘娘也覺得親切。」

  「那我們就是非常非常好的兄妹了。」

  項逐元拿她沒辦法:「比非常非常好,還要再好一點。」

  項心慈笑著撲過去抱抱他:「我就覺得是。」

  項逐元愣了一下,隨即依舊笑著,風吹亂了她的頭髮,落在他脖頸上,他依舊穩穩地站著,像任何一次一般,不曾伸出手:「像個孩子。」

  項心慈鬆開他,眼睛非常亮:「我以後可以經常來找我。」

  「謝謝皇后娘娘。」

  項心慈笑著,一縷頭髮又飛了出來。

  項逐元下意識抬頭,又收了回去:「外面天氣涼,夫人身體剛好不久,注意些。」

  項心慈看見了,不解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頭上:「你要做什麼?為什麼又收回去了?」

  項逐元怔愣著。

  秦姑姑焦急不已,想拿回夫人握住世子的手。

  項逐元只愣了一下,便自然而然的為她將那縷頭髮盤上去:「好了。」

  項心慈卻突然一副生無可戀:「我覺得,我們一定不是有好的兄妹。」

  「為什麼?」

  「你嫌棄我沒洗的頭髮。」

  項逐元笑的不行,半年來不曾笑的如此暢快過:「是,是,我嫌棄你,什麼話都讓你說去了。」

  項心慈覺得她說的對。

  項逐元無奈搖頭,看看天色道:「下官還有事先走了,你也一樣早點回去,這裡人多,你身體還沒有大好,注意安全,走到哪裡都待著林統領知道嗎,沒事了就回來看看五叔,五叔想你了。」

  「好囉嗦。」

  「不跟你囉嗦了,哥哥真有事,先走了。」

  「大哥慢走。」項心慈看著他慢慢走遠,含笑的眉眼一點點沉下來,他比前段時間精神好多了……轉過頭又笑了。

  為了大家都隨隨便便活著,就這樣吧!

  ………………

  乾明殿的後院的桃林內,剛下衙的幾人湊在一起,頭挨著頭仿佛在看什麼武林秘籍。

  「這個好看。」

  「你蠢嗎!這個更好看。」

  「拉倒,眼睛長的像銅陵一樣。」

  「那叫大。」

  「林統領,你說哪個好看?」

  「你問的蠢,如果林統領知道哪個好看,至於挑花眼嗎。」

  「我看不如幾個都娶了,反正咱們林統領養的起。」

  「就是,何必如此糾結,以林統領的品級,娶幾個平妻綽綽有餘,林統領說是不是!」

  林無競換了衣服走來,將畫冊收起來:「不要胡說。」

  「胡說什麼?」項心慈突然帶著孩子從花牆後拐出來。

  帝安蹦蹦跳跳地問著,「是啊是啊,誰好看,我們聽了很久了,我也要看看,看看誰好看,給林大人挑媳婦。」

  幾人瞬間請安。

  帝安興致勃勃。

  林無競將畫冊呈給帝安公主。

  項心慈拍她小胳膊一下。「你還真接,都起來吧,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林無競看她一眼,道:「不過是鬧著玩而已。」

  後面的侍衛急忙道:「皇后娘娘不是,回皇后娘娘,是林統領家人給林統領說了門親事,兩位姑娘都是好人家,也都頗具盛名,林大人正不知道怎麼選,不如皇后娘娘給林統領挑一個。」

  項心慈看向他:「是嗎?親是啊。」

  林無競頓時背後冒汗,很多時候他都覺得皇后娘娘並沒有失憶,但是皇上和世子都不說什麼,她就像真失憶一樣。太醫診不出來沒什麼,可他們與皇后娘娘朝夕相處:「不是,微臣已經拒了。」

  項心慈看著他:「這就是林統領不對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這樣不好吧。」

  林無競突然看著她:「皇后娘娘覺得微臣不成婚——不好?」

  項心慈也看著他,被他看惱了,將帝安手裡的畫像扔還給他:「沒什麼不好。」

  林無競笑了:「那微臣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

  春來暑往,鴨暖鴛鴦,梁國萬象更新,蓬勃向上。

  費兆行於明帝四年調回了梁都城任職,剛剛與友人從茶樓出來,視線便目不轉睛地看著對面走來的人。

  「還不讓開!」侍衛開路張狂跋扈。

  費兆行仿佛沒有聽見。

  友人急忙拉他一下。

  項心慈轉頭看眼前面的人,止住了禁衛軍欲拔刀的舉動:「你擋住路了。」

  費兆行恍惚回神,瞬間退後一步。

  直到一行人走出很遠,友人不安道:「你做什麼,那是皇后宜家,遠遠看到就躲開知道嗎。」

  「皇后經常出來。」

  「不是,這一看就是御林軍,禁衛軍不這樣,皇后娘娘禁衛軍不擾民。」

  費兆行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忽然一笑,這樣就很好……

  ……

  金線胡同往裡面走第三戶人家,是項心慈以前給母親買的房子。

  項承又提著東西,再次來到芬娘住處。

  紅芝悄悄幫忙開了門:「爺爺。」

  「乖。」

  芬娘看到人,臉沉了下來,並不願意接待他,她和他沒有關係。

  項承陪著笑,小七已經不在了,忠國夫人早已安葬,芬娘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芬娘不完全是因為女兒,而是不願意跟他過:「項尚書,你別再來了,沒有必要。」

  「芬娘,這是我給你買的城西的糕點。」

  芬娘覺得這人怎麼不懂,她早已經不愛吃了:「紅芝進去。」

  「哦。」

  芬娘才重新看向五老爺,神色嚴肅:「五老爺,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對我的感情,我十分感激,也從未懷疑過,可我們都不小了。」

  項承向廚房走去:「我給你放起來。」

  芬娘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但他顯然還像以前一樣:「項承,你真的沒有想像中愛我,你只是沒有如你想像的得到,如今我沒死,你也該向前看了。」

  「芬娘,我看你沒有做飯,要不,我們帶孩子出去吃。」

  「紅芝明天還要上工不方便,五老爺自己去吃吧。」

  「那好,我們一起在家吃。」

  「五老爺!你有妻有子。」

  項承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是啊,我娶過妻!就是不知道我妻子知不知道,她就在我眼前。」項承說完又軟下來:「我去燒水。」

  「所以我們年紀這麼大了,非要鬧的不好看。」

  項承繼續向里走:「我說不過你。」

  「走吧。」

  項承心像被刀割一樣,手緊緊握著廚房的門帘:「你是因為我沒認出你……」

  「沒有。」為什麼還像個孩子一樣:「如果你變成我這個樣子,我也未必認得出你。」

  「可你叫了我幾遍,我都沒有認出你。」

  「那些藥傷了我的嗓子。」

  「不是。」項承愧疚又慶幸:「我的確沒有認出你,是我沒有做到找回你,那是因為我從未想著你還活著,而你已經死了還是因為我,因為我的自以為是,因為我沒用,那時如果不是心慈在,我也想跟你去了,但是,如果連我也不在了,誰來照顧她,項家一定不會對她好,我每個兄長都有那麼多孩子,哪個肯真心對她。我想著,我怎麼也該把她拉扯大,再隨你去。」

  項承撐住門框:「我還貪心,她大了,我又想著等她成婚,可她成婚了,你也看見了,她哪是成婚,簡直……我就想,能不能等她婚姻穩定些,等到孩子都那麼大了,她還是這個樣子,我也承認,除了她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你們都一樣倔強,一樣讓我頭疼,我何止沒有認出你,我現在都不相信你還活著。」

  芬娘站在院中,對這段剖白,不感動也不說話。

  「我沒有認出你,你說什麼都對,你不理我,也是應該的,你不想承認我們的過往都無所謂。但你知道,只要我認定的事你說什麼都沒用。」

  芬娘沒想到,他一把年紀了還如此:「你覺得這是好事兒?你這樣站在我面前什麼意思,你身邊有結伴過日子的人,我身邊也有,你為什麼還執著的坐在這裡圓當初的一個夢,我甚至連你喜歡的的顏色都沒有。」

  項承突然笑了,像返回一局一樣的看著他:「你覺得我喜歡你是因為你長得好看?」項承難以理解,天下美人何其多:「沒錯,一開始或許是,但後來我真的無可救藥的非你不可,就是你這幅高高在上將我拒絕門外、你還理直氣壯的樣子,我敢說你這麼多年不出現,你甚至從來沒想過找我?即便我站在你面前。你也希望我們是陌生人?芬娘,你真的覺得你普通嗎?心慈傷成那樣你哭過嗎?」

  她怎麼會不傷心。

  「你承認吧,你就是形如枯槁,只剩一副皮囊,也比別人多三分倔強。」

  「項承。」

  「我先娶了你,你才是項家五房項承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怕你拿曹是打擊我,因為你是我的妻子,她才是妾,我只是沒有做到不納妾,但只要我在,你都是我的妻子!」

  「……」芬娘跟他說不明白。

  「你不愛我。」

  芬娘這把年紀聽到這幾個字,險些沒有抖一抖。

  項承穩定一定情緒:「我去燒水,心慈說不定過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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