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分家（二）

  有長輩在，張麗娟被懟也不敢反駁，憋屈的坐了回去。

  然後，其他人稱糧食的稱糧食，分碗筷的分碗筷。

  全部弄好都快兩點了。

  早上對付的那一口，不算什麼，全都飢腸轆轆的。

  見證完，兩個老人和大隊長大隊支書也明白，現在顧家亂得很，人家挽留了也沒有留下來。

  待四人走出院子，顧家人看著亂七八糟的院子，有高興，有解脫，有不忿，也有不甘。

  「高興了？你們都如意了？都是白眼狼，老娘把你們拉扯大，轉眼翅膀硬了，就甩手走了，不孝的東西！」顧老太順手操起旁邊她喝水的碗就砸了下去。

  

  好在是泥土地，落在地上滾了兩圈也沒碎。

  「好了，說這做什麼？老大老二，把你們娘抬到屋子裡，老大媳婦，你帶著她們去做飯，最後一頓分家前的飯。就在一起吃吧，用大房的糧食，然後再去柜子里拿一塊肉燉了，做頓好的。」

  「我不要那個王八犢子抬，他眼裡只有媳婦閨女，哪裡看得上老娘，還有，別拿老娘的肉，給他們吃還不如餵狗！」顧老太繼續罵街。

  「閉嘴！」顧老頭臉色拉下來，真的生氣了。

  見他發火，顧老太瑟縮了一下，撇撇嘴不說了。

  顧建軍卻咧嘴笑著，眼神有些冷，「爹，讓老三去抬吧，我沒那閒工夫。」

  「老二……」

  這話把顧老太氣了個仰倒。

  「老三，和你大哥把你娘抬進去。」顧老頭沉著臉。

  顧老太被抬進去後，依然小聲的罵罵咧咧。

  不過被罵的人不當一回事就是了。

  院子裡，趙霞帶著幾個妯娌，整了一桌有肉的飯。

  甭管他們心裡怎麼想的，這一頓飯看在顧老頭的面子上，平平靜靜的吃完了。

  放下筷子，顧長根語重心長的看著幾個兒子。

  「爹承認自己有些偏心，對不住你們，可光景就這樣，爹即使想如何，也有心無力，分家了，你們就自由了，以後的日子，好好過，再多的話爹就不說了，你們心裡都有稱，能衡量。」

  聞言，幾人臉上都有著複雜和動容，他們看著老爺子臉上深深地溝壑和混濁的眼睛，心裡突然不是滋味兒。

  「行了，都別垮著臉了，該幹嘛幹嘛去，自己的家不用整理？」老爺子說了一句，就背著手回屋了。

  他一直很少說話，分家的這天，是他有史以來說話最多的時候。

  顧建軍看著他爹的背影，突然發現，他爹真的老了。

  堂屋裡，吃完飯後，大家都散了。

  回到各自的房裡。

  顧建軍有些沉默，夏秋月在整理自家分到的東西，看了他一眼，「怎麼了？不捨得分家？」

  「不是，就是心裡有點，怎麼說呢，也不是難過，就是不得勁。」

  夏秋月笑了笑沒說話。

  她知道，顧建軍是因為老爺子的話，心裡被觸動了。

  讓他安靜一會兒就好了。

  「笙笙，你吃獨食！」果然，就幾分鐘的時間，他就好了，瞪著女兒要糖吃。

  「爸，這是我自己的，你的早就被你吃了。」顧笙白眼。

  這是她們一起分的糖，她爸自己的先吃了，還盯著她。

  「我沒有，你就是吃獨食，趕緊的，把剩下的那顆給我，不然下次就不分給你吃。」顧建軍堅決不承認。

  「不給！」顧笙說著，立馬剝開糖紙，就想塞到嘴裡。

  哪知，手還是沒有她爸得快！

  看著得意洋洋吃著糖的老爸，顧笙欲哭無淚。

  旁邊的顧玖看到她爸轉過來的眼神，一把連糖帶紙的塞到嘴裡。

  「嗚嗚……有口水，爸你不能搶了。」

  顧建軍：「……」

  夏秋月：「……」

  顧笙：「……」失策，她怎麼沒想到這招？大意了。

  笑鬧了一會兒，那種莫名的情緒就消失了。

  顧建軍在柜子里扒拉出來一包點心，然後提著去大隊長家了。

  顧笙去幫她娘搬東西，顧玖趴在床上，想著上一世和這一世分家的區別。

  眼裡漸漸露出笑意。

  上一世啊，她奶說她花了太多錢，說她爸只有一個丫頭片子要養，分那麼多錢做什麼？還不如留給他們養老。

  她爸和媽沉浸在失去閨女的悲傷中，也沒有多在意，最後只分了二十斤苞米麵和一百斤紅薯。

  這些糧食如何能撐到秋收？

  她爸和她媽為了她看病吃藥的錢，經常往山里跑。

  在分家的那一年夏天，她爸就失足從山上摔下來，在醫院住了大半年出院後，身體就大不如前了。

  一家的重擔就壓在她媽的身上。

  那時候，家裡因為沒了姐姐，自己又病重，她爸住院花了幾百塊錢，一半是姥姥家寄來的，一半是借的。

  「小玖，你哭什麼？」顧笙突然發現妹妹趴著，枕頭都濕了。

  顧玖回憶被打斷，連忙擦乾眼淚，看著擔心她的姐姐，甜甜的笑了，「沒什麼，我想到了不開心的事，媽媽呢？」

  她轉頭沒看到她媽。

  「剛剛三嬸找她，她出去了。」顧笙在她身邊坐下來。

  伸出手輕柔的拍了一下顧玖的背

  剛才小玖身上，竟然散發著厭世的氣息。

  「統子……」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說，你別問我，再見！」

  「……」

  有病吧這個系統！

  顧笙眯著眼睛，在心裡冷哼了一聲，此地無銀三百兩！

  「唔～姐，你下手輕點！」顧玖被她姐拍得悶哼一聲。

  顧笙回過神來，不好意思，「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算了，你別拍我了。」她姐力氣本來就大，剛才那一巴掌，她差點沒當場去世。

  顧笙訕訕的收回手。

  吱呀！

  門被推開，夏秋月回來了。

  「媽，三嬸找你做什麼？想買咱家的房子？」

  「不是想買！」夏秋月眯著眼睛笑了一下，有點冷。

  顧笙張著嘴吧：「……她想白拿？」

  「和白要沒什麼區別。」五十斤粗糧，做夢去吧。

  「她就不怕大伯家和她爭？哦，對了，大伯家多得了一間屋子，不急。」

  「誰說不急的，急得很，你大伯家兩個兒子，大郎快要說親了，到時候住不開，等著吧，你大伯娘就快來了。」夏秋月胸有成竹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