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臣子可以含冤

  「何建業延誤戰機是重罪，那時正趕上皇上削弱何家在朝中的勢力，他害怕此時泄露，便殺了當時所有之情的兵將，也全部推卸給向大人了。」

  向天離悲痛、失望，對整個皇室乃至天下的失望都寫在臉上，他們向家滿門忠烈，父親一生功勳卓著，最後卻不得善終，甚至連一個正經的罪名都沒有，不過是淪為 棋子。

  是死是活全看隊伍倒向那方，這件事沒人在提起，皇上心裡真的不疑惑嗎？

  不，他知道，他全都清楚，但他不肯承認自己錯了，也不願想起自己曾經受何氏一族擺布的日子。

  至於向家，死了就死了，有什麼關係呢？

  誰在乎呢？

  本書首發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何建業現在正關在牢里，依沈大人看，能審出什麼嗎？」

  秦楚燁問。

  蘇毓靈在他手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示意他看向天離。

  秦楚燁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向天離正滿臉悲痛的低著頭，不知道是在謀劃著名要誰的命，還是在盤算著怎麼讓自己去送死。

  「當務之急是給向家翻案，你在此傷心欲絕給誰看？」

  秦楚燁大喝一聲，他最不喜歡有點事就要死要活的人，尤其還是個大男人。

  抄家滅門這仇的確夠哭上一鼻子的，可現在是哭的時候嗎？

  難不成多掉兩滴眼淚皇上就能給他們家平反了？

  他說完話其餘兩人都小心翼翼的看著向天離，沈正默默扶額，這三殿下也真夠了，人家本來就已經很難過了，偏他還要刺激一下！

  蘇毓靈也十分擔心，向天離心裡的仇恨積壓了很多年，這麼忽然見知道了全部真相，怕他會承受不住。

  就在大家面面相覷股準備開口勸慰的時候，向天離緩緩抬起頭，「殿下說的是，各位為了我家的事甘願涉險，是我失禮了。」

  他平復了好半晌，眼中怒火漸漸隱去，最終只平靜的說了這麼一句，隨後起身朝中人行了個大禮。

  這次秦楚燁倒是沒攔著，可也懶得看他，隨他跪著去。

  「何建業當年也是匆忙做的決定，我不信他能把知情者全都殺了。」

  蘇毓靈說，「沈大人，還要勞煩你在細細盤查，若有需要，三殿下可助你一臂之力。」

  沈正......秦楚燁挑眉，「怎麼，你信不過本王的人？」

  「不敢、不敢，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沈正連忙賠笑臉。

  他還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十分好奇他們現在到底是個什麼關係，且不說蘇毓靈理直氣壯的要求三殿下，剛剛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殿下好幾次想說話，都被這蘇家大小姐給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據說上次蘇毓靈還為了三殿下闖宮，這事還驚動了皇上，那他們......怪不得這次推到宸妃蘇烈袁公開站隊。

  沈正趕緊收回自己的胡思亂想，他只想好好查案子，給這天下和自己一個公道，若有可能，他這一輩子也不想參與到 爭鬥中去！

  兩人離開後，只剩秦楚燁與蘇毓靈在酒樓，上了一桌子菜都涼了也沒人吃一口。

  蘇毓靈看著可惜就像撿幾筷子吃兩口。

  「別吃這個，我帶你出去吃。」

  秦楚燁拉上她就走了。

  楚王府後身有一條專門賣各種小吃的街道，蘇毓靈以前來楚王府都是晚上，沒主意到還有這樣一條街。

  「你怎麼選這裡建府？」

  蘇毓靈十分好奇這件事，秦楚燁看著不像是個喜歡熱鬧的人，而且一般皇子成年後出來開衙建府都是要把附近街道清理一遍的，這條街顯然是他特意留下來的。

  「為什麼不能選這裡？」

  秦楚燁接過那攤主遞過來的糖餅，隨手扔了一塊銀子給他。

  「吵、鬧、亂，什麼人都有，不像是你會喜歡的地方。」

  蘇毓靈說著，就著他的手啃了一口那張餅，紙包上全是油，她不想沾手。

  吃了一口覺得不錯，又抓著他的手啃了一口，「唔我覺得你應該住在那種荒無人煙的山上，或者師父那樣的竹園。」

  秦楚燁抽出帕子給她擦了嘴，「我喜歡這裡，熱鬧，有人氣。」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蘇毓靈卻想起了好多，秦楚燁小時候過的並不好，別的皇子皇孫在宮裡錦衣玉食的時候他在外面過著下等人都不如的苦日子。

  人都說少年時候的經歷會影響人一輩子，那會嘗到的甜和苦日後都會沉澱成刀或糖，蘇毓靈抬眸看著他，雖然偶然覺得他冷冽讓人不敢靠近，但大部分時候他都是笑著的。

  他的那些經歷，或許沉澱出了一副生人勿進的外表，卻也化成了一身溫潤如玉的君子骨，讓他更通透，不會像秦離宸那樣患得患失。

  「想什麼呢？」

  蘇毓靈回過神，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在想向家的案子。」

  秦楚燁蹙眉，故作不悅，涼涼的說：「在我身邊想別的男人，你考慮過他的後果嗎？」

  「行了你，這種醋也亂吃。」

  蘇毓靈忍無可忍的白他一眼，果然剛才都是錯覺，去他的沉著冷靜通透，這人在她面前這個就是一七八歲小娃娃。

  「我是在想皇上。」

  蘇毓靈繼續說：「沈正查案不可能一直避著別人，重啟向家喊冤一案早晚會傳到聖上面前，到時候不知會怎麼樣。」

  「你在擔心什麼？」

  秦楚燁問。

  蘇毓靈轉頭看了看他，表情有些凝重，其實擔心什麼不說大家也知道，「有含冤的臣子，哪有含冤的天子，難道要皇上向全天下承認，當年是他聽信了奸佞諫言枉殺忠臣良將嗎？」

  秦楚燁重重的嘆了口氣，臉上沒了方才玩笑的意思，「向家喊冤，不僅僅是向家一門的事，牽涉的是整個當時在朝官員，尤其是何氏一族。」

  那時候太后一族掌權，連皇帝都受制於人，現在他們重啟向家一案，等於硬生生把皇上當年結了痂的傷疤撕開，讓他皮開肉綻的面對著全天下。

  「靈兒，要是連我們這樣位高權重者都不信世間自有公道，那天下百姓還能相信嗎？」

  秦楚燁沉聲說道。

  「禮朝自建立已經數百年，曾經有過輝煌盛世，也有過衰敗破落，可山河還是那個山河，天下也還是那個天下，變了的，一直都是人心啊！」

  他這一番話聲音不輕不重，不激昂也不高亢，可卻依然一字不落的刺進了蘇毓靈心裡，世間公道還在嗎？

  蘇毓靈覺得一定是在的，只是需要人去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