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做你的妻子

  接下來的兩天，宮魅千都被夜九卿禁止一切文娛活動，包括練習法術。

  雖說是輕鬆了不少，但是如果什麼都不做，那要麼就是一天從頭睡到尾，要麼就是躺著發呆，或者悠哉悠哉地嗑瓜子。

  終於在第三天，宮魅千忍不住了。

  「我實在是太無聊了。」

  嘴裡還嚼著青菜，宮魅千悄悄地瞥了夜九卿一眼，觀察著他的表情與反應，「我能不能……」「不行。」

  很果斷的拒絕，夜九卿放下碗筷，視線輕飄飄地投來。

  「哎呀……我病都好了！」

  宮魅千也放下筷子，叉著腰憤憤不平，「這都躺著三天了，就算是什麼大病也能好一半，何況是我這種傷風感冒呢？」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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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九卿淡淡地拒絕，嘴角沒有弧度。

  「為什麼嘛！」

  宮魅千挪過去，坐在夜九卿的身側，攬著他的胳膊，軟糯地撒嬌道：「我真的好了呀！

  活蹦亂跳的，不會再生病了！」

  夜九卿微微側頭，看著眼前這個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小姑娘，一時間的動搖，很快又變得鐵面無私：「你說不生病就不會生病嗎？」

  「是啊！」

  宮魅千直起腰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哪兒有這麼脆弱？

  我可是猛女呢！」

  且不說夜九卿懂不懂「猛女」這一詞的含義，但是看著宮魅千這嬌弱的身子，還是拒絕：「別鬧了，再過兩天。」

  「不行啊！」

  宮魅千氣呼呼的，小臉皺起來，「過兩天你都要走了……」蓮花境開在立冬，分明是愈寒的日子，卻偏偏在這時開出通道讓人進入。

  夜九卿挑挑眉，當時隨口搪塞她的話語，竟是被她認真聽了去。

  「你答應我的，你要帶我一起去的……」宮魅千的語氣聽起來委屈極了，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眼淚來。

  「那裡太危險了。」

  夜九卿軟下聲音，輕輕地扶著宮魅千的肩膀，道：「你在這裡好好呆著，等我回來便是。」

  「你是騙我的。」

  宮魅千突然語氣一冷，連著視線都不分他半點，「我那麼相信你。」

  夜九卿心下一沉，看著小傢伙的臉色變了些。

  「我不和你好了。」

  宮魅千使勁地眨了眨眼睛，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宮魅千突然間很難過，她難過的是夜九卿說話不算數，之前明明就答應她了可以一起去，但是現在又矢口狡辯，那她這些天的修煉又是為何？

  除了這個，她更難過的其實是夜九卿還是要前往蓮花境，此趟一去兇險萬分，雖說夜九卿目前的實力確實是不容小覷，但是她是「手拿劇本」的女人，她深知夜九卿將遇到什麼樣的困難，甚至就連小命都不保……如果放在一開始，宮魅千抱著反派的大腿是為了苟活，但是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相處，她早就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沒有那麼陌生了，甚至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對他許是產生了喜歡。

  她一定是不能眼睜睜地去看著他送死，就算是退一萬步來講，要是夜九卿死了，那她該怎麼辦？

  再去抱男主角蘇憮然的大腿嗎？

  不可能的，對於蘇憮然，宮魅千自是討厭得很。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氣憤，宮魅千窩在被窩裡，「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夜九卿跨過門檻的時候，正好聽到宮魅千這一聲驚天動地的哭聲。

  急急地上前，看著整個人都悶在被窩裡的小傢伙，夜九卿覺得他現在上前也不是，退後也不是。

  一旦哭起來，那很難止住，宮魅千越哭越起勁，當她想要探出腦袋換換氣時，卻看見夜九卿已經站在了床前。

  「你……」夜九卿想要去安慰宮魅千，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乾巴巴地道：「你別哭了……」宮魅千沒理他，只是自顧自地下床去拿手絹。

  「千千，穿鞋。」

  夜九卿一把拉住赤著腳的宮魅千，以為她要跑走了。

  宮魅千甩開夜九卿的手，然後一屁、股地坐在梳妝檯前，拿著手絹擤了擤鼻涕。

  「千千。」

  夜九卿感到無奈，拿著鞋襪放在宮魅千的腳下，然後半蹲下來，輕輕地給她穿著。

  宮魅千還是不搭理他，任由他給自己穿鞋。

  「你莫要任性。」

  夜九卿給她穿好，然後緩緩地站起來，一隻手撐在宮魅千坐著的椅子的椅背上，緩緩道：「在這裡才是最安全的。」

  宮魅千抽噎著，拿著擤完鼻涕的手絹擦眼淚，扭過頭不看他。

  夜九卿一時無言，只是淡淡地看著宮魅千的側臉，只見一滴淚水從她的臉頰上落下。

  根本就看不得她掉眼淚，夜九卿其實恨不得把宮魅千狠狠地攬進懷中，答應她所有的要求，然後說：「只要你想，就算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心甘情願。」

  「千千。」

  夜九卿沙啞地開口，輕輕地牽住宮魅千的小手，細細摩、挲，「我不想讓你跟著我冒險，以你的本領，就算是我時刻護著你，你也有意外的可能。」

  宮魅千還是抽噎著，只是眼淚不再流了。

  「我多想每時每刻都陪在你的身邊，但是有時候，我也有自己的任務要去完成。」

  夜九卿啞著嗓子說著，那樣語重心長，又是那樣深沉緩慢。

  「我不會拖累你的。」

  宮魅千抽噎著，慢慢地轉過頭來，深深地凝視著夜九卿，「你也可以不用管我，我會保護好自己。」

  「傻丫頭。」

  夜九卿苦笑一下，撫、摸過宮魅千的腦袋，「你根本不知道那裡有多兇險。」

  「我知道。」

  宮魅千洗了一下鼻子，「我當然知道那裡兇險萬分，但是我就想想和你一同面對困難，而且，如果不一起面對困難，我們還怎麼結成夫妻？」

  夜九卿一時間呆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宮魅千會說到「結為夫妻」這一點上來，更是想不到，宮魅千竟然真的同意他們結為夫妻。

  「你……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夜九卿的眸子中閃過震驚，看著宮魅千哭紅的眼睛和臉頰，問道。

  「我知道。」

  宮魅千放下手絹，看著夜九卿的雙眼，認認真真地說：「你聽好了夜九卿，這次前往蓮花境，如果你帶上了我，而且，最後你和我能夠一起安然無恙地出來，那我、那我就做你的妻子。」

  宮魅千臉上還掛著淚珠，眼睛紅紅的，嘴巴嘟嘟的，卻是這樣認認真真地、極為嚴肅地說出這段話，竟也沒有一絲違和感。

  還陷在震驚中的夜九卿久久沒有緩過神來，半晌，他才微微顫、抖著手，扶著椅背都有些握不住，沙啞道：「千千，你是……認真的嗎？」

  「嗯，」宮魅千重重地點頭，「我是認真的，夜九卿，你同意嗎？」

  夜九卿喉頭不斷地上下滾動，嘴角微微抽、動，最後他突然站起來抱住宮魅千，語氣中帶著深深的喜悅與抑制不住的激動，道：「同意！

  我當然同意！

  千千，你不許騙我，不許反悔，不許到時候翻臉不認帳。」

  「我不會騙你，也不會反悔，更不會翻臉不認帳。」

  宮魅千嘟著嘴，眼角帶著一點點笑意，「但是你要同意我和你一起去，你答應我了，我才會答應你。」

  夜九卿緊緊地收攏雙臂，閉起眼睛享受著宮魅千方才說的話與此刻充盈胸腔的幸福，「好，好。

  我答應你，那你也要答應我。」

  宮魅千破涕而笑，伸出手環住夜九卿結實而又寬厚的後背，緩緩道：「好，我答應你。」

  我答應你。

  我答應你，等我們兩個人安安全全地從蓮花境中、出來後，等我們兩個人完成了上屆下達的任務後，等我們兩個人都心悅彼此且共度困難後……我答應你，我宮魅千做你夜九卿的妻子，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解開了矛盾，夜九卿便又開始抓起了宮魅千的法術練習了。

  散花綾的第一招式，宮魅千已經練得差不多了，成功率可達十有八、九。

  「我們今日學習散花綾的第二招，可謂二招，其術為擊碎堅硬皮牆。」

  夜九卿負手而立，站在宮魅千幾步遠，淡淡地解釋著，「此招需要更專注的注意力與更紮實的精力功底。」

  「擊碎堅硬皮牆？」

  宮魅千暗自嘀咕著，「那豈不是可以想打什麼就打什麼？」

  「專心聽講。」

  夜九卿沒有一點表情，站在那裡反而有些嚴肅兇狠，「我只講一次，你若是錯過了我便不再複述。」

  宮魅千立馬收回自己的小心思，真就認認真真地聽講起來。

  「來，試試看。」

  夜九卿看著宮魅千算是聽進去了，便讓她趁熱打鐵，自己先來一遍。

  「哦，好。」

  宮魅千點點頭，看了眼四周，也沒什麼高牆可以讓她隨意霍霍啊。

  「這個。」

  夜九卿看出了她的猶豫，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枯樹，道：「打倒這棵樹。」

  只見那棵樹又粗又大，可不只比牆硬、了多少啊！

  宮魅千暗暗地抱怨：一點都不體諒她這個「新手」。

  「來吧。」

  夜九卿嘴角微微勾起，看著宮魅千略有些不自信的表情，又道：「按著我方才說的，你先試試。」

  宮魅千點點頭，然後一隻腳後跨一步，沉下氣，使起了招式。

  「嗖」地一下，散花綾飛出去，宮魅千本以為這下使得不錯，正要得意洋洋地點點頭，可誰知這散花綾只是碰到粗粗的樹幹那一刻，就聽見「咚」的一聲，連樹皮都沒掉落，散花綾就這樣沒了勁兒，掉了下來。

  夜九卿輕輕地搖了搖頭，看著宮魅千一臉的沮喪，道：「氣還不夠足，且一定要專注精力，再來。」

  宮魅千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好！」

  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姿勢，只是在發出的那一刻，宮魅千憋足了那股勁兒。

  又是「嗖」地一聲，散花綾從宮魅千的手中飛出，直直地朝向那顆老樹。

  「一定要成功！

  一定要成功！」

  宮魅千低低地念叨著，只見散花綾這次終於是碰上了樹幹，還是那聲「咚」，只不過比一開始要清脆，下一秒又掉落下來。

  「哎……」宮魅千垂下眉目，「又失敗了。」

  「沒有。」

  夜九卿突然開口，「你，稍微成功了。」

  「什麼？」

  宮魅千驚喜地抬起頭來，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查看。

  本以為這次和第一次一樣，樹皮毫髮無損，可此時，宮魅千卻看見不僅是樹皮掉落了一些下來，而且樹幹還被砸出一個小坑來！

  「天啊！

  天啊！」

  宮魅千開心地跳起來，眼睛裡儘是喜悅的光芒，「我……我成功了？

  我成功了！」

  夜九卿也忍不住彎起嘴角，只不過話還是很強硬：「只是稍微成功，我方才要求你的，是將其打倒。」

  「哎呀！

  慢慢來嘛！」

  宮魅千根本藏不住笑意，眼神是那樣閃耀，「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夜九卿一時間有些恍惚，他覺得宮魅千好像變了，有時候她很懶，事事都要夜九卿親力親為，儘管他也樂在其中。

  而此時的宮魅千，是這樣努力，她會為了自己的成功而喜悅，她曾一遍遍地練著枯燥的招式與動作，直到自己滿意為止。

  努力的人總是迷人的，這句話一點也沒錯，而且放在宮魅千的身上，那更是迷人。

  ……如果說上次的第一招式只是練得胳膊酸痛，那麼這次的招式則是練得宮魅千整個上半身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樣。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飯時間，可是不管是站著還是坐著，整個上半身都好像要散架了。

  「好酸啊……」宮魅千扶著腰，揉揉後背，「我現在就是又痛又酸。」

  夜九卿因為下午盯著宮魅千的原因，他晚飯時間便沒有陪著宮魅千一起了，而是去了大殿處理政事，留下宮魅千一個人吃飯。

  不過宮魅千此刻正躺在床上，彩雲一邊餵著宮魅千飯菜，一邊給她揉揉肩捏捏腿。

  「夫人今日辛苦了。」

  彩雲恨不得自己有四隻手，兩隻手幫宮魅千解壓，兩隻手給宮魅千餵飯。

  小翠去給夜九卿送飯了，一時半會還回不來。

  本來應該她去給他送的，但是……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

  宮魅千輕輕地嘆一口氣，道：「果然，想要功夫深，新手也要練成大神！」

  「是呀！

  彩雲也相信，只要夫人努力了，就一定可以成為大神！」

  儘管彩雲說的「大神」和宮魅千口中的「大神」不是一種神，但是意思是那意思就行。

  眼下，日子越來越冷，立冬就要到來，如果宮魅千不花百分之二百的心思與精力去練習的話，那一定會拖累夜九卿的。

  跟著夜九卿是為了防止劇情真正發生，也是為了能夠兩頭地方蘇憮然這個心口不一的傢伙。

  說起來，如果按照原著劇情的發展，北戎國下達的任務應該是每個國都同時被領取到，而此刻的蘇憮然他們一眾人，早就該啟程出發了。

  宮魅千現在日日待在夜國，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真實發生的是什麼，但是只要她知道故事走向，那一定不會讓慘劇上演。

  躺在床上的宮魅千一邊被彩雲「投食」著，一邊想著自己的事情。

  不一會兒，小翠進來了。

  「咦？

  你不是去給夜九卿送飯了嗎？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吃完了？」

  宮魅千扭過頭看去，只見小翠的臉色不怎麼好。

  「沒有，主君讓我先回來……伺候夫人。」

  兩句話，小翠愣是間隔了好長時間才說完。

  「哦。」

  宮魅千扭回頭，閉上眼睛養神，「不用了，這裡有彩雲照顧我。」

  彩雲心裡委屈：夫人，雖然我明白您器重我，但是我一個人，真的不是三頭六臂，真的忙不過來啊……暗暗地想著，但是也不敢講出來。

  小翠像是沒聽見宮魅千的話一樣，自顧自地半跪在床邊，和彩雲一樣，給宮魅千揉、捏起來。

  終於不是她一個人忙活了，彩雲鬆了一口氣，然後她拿起碗，給宮魅千餵了起來。

  不知道的人，如果看到這個畫面，估計會以為宮魅千半身不遂，癱瘓在床了呢。

  ……吃完之後，宮魅千舒舒服服地去泡了個澡，然後收拾收拾上了床。

  渾身酸痛，眼皮子還打架，沒等夜九卿過來，宮魅千就已經睡著了。

  夜九卿回來時，看見房內的燭火沒有熄滅，估計是小傢伙本想著等他回來，不過還沒等到就已經睡著了吧。

  無奈地笑了笑，今日夜九卿也是累極，下午緊盯著宮魅千這個笨蛋徒弟學法術，晚上飯也沒吃幾口，又很快地投到了政事中。

  小翠來給他送飯菜時，夜九卿連頭都沒抬一下。

  等小翠布完菜後，夜九卿便讓她退下了。

  不過小翠深知主君忙起政事來，連飯都顧不上吃，所以她一定要看著他吃，就算是一點也行。

  夜九卿察覺身側的人還沒有走，便皺了皺眉，冷聲道：「你不用站在這裡了，去伺候夫人。」

  兩句話，一句是驅逐她，一句是宮魅千。

  半點沒有說關於晚膳的事情，這個男人根本不在乎自己，而是全然把這顆心放在了宮魅千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