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發申家

2024-05-16 03:40:06 作者: 半壺月

  現在,她不僅甜甜地叫了一聲「舅舅」還恭恭敬敬地行了個晚輩的禮,道,「申姨娘向來疼染兒,申姨娘的兄長自然是染兒的親舅舅。」心卻恨入骨,正是此人,四年後抄了她母親的寧家。將她們寧家三百餘口押至京城,斬首在菜市口。

  「快別多禮!」申敬業自醒身份尷尬,有些局促不安。

  申柔佳一雙美目不知不覺地隨著沈千染轉,心裡帶著絲絲柔柔的羨慕和不平。明明是個丑顏女,可她身上的衣裳,無論是面料還是繡工,都是那麼精繡華美。可自已呢,已經挑了最好的一件衣裳,卻連老夫人身邊的丫環還不如。

  沈千染又走到申軒玉的面前,大大方方地喚,「表哥!」端福著身,盈盈一禮。

  「不敢!」申軒玉有點吃驚,他來之前就聽說沈家二小姐膽小怯懦,一見生人就緊張冒汗,如今看她聲音清朗,雖一臉病容,但一雙眼睛晶瑩有神,說話時挺胸直背,不卑不亢,看來,傳言也不可盡聽。

  最後,她駐足在申柔佳的面前,重生前,她從不敢正眼去看申柔佳,因為只消一眼,她便會心生自卑,甚至是無地自容。

  這一次,她眸光奕奕,上前親熱地握住申柔佳的手,笑著說,「天下竟有這麼美的姐姐。柔佳姐姐,這回來沈家做客,可要多住幾天,讓祖母和娘親盡一盡地主之誼。想吃什麼,儘管使喚奴才。想去哪玩,也盡可開口,我和三妹妹一定奉陪。」她剛回,假裝不知申家這回是來投靠,只當是來做客。

  申柔佳,申家三小姐,申家的嫡女,自寧常安後,她是第二個被稱為西凌第一美的女子。

  她站在堂中,一席銀絲紋繡白色素裙,外籠淡紫輕紗,素靜中又不失明艷,一雙美目濯濯有神。髻上只用一支攢珍珠翡翠玉步搖,更是襯得她面如三月桃花。以申家現在的落泊,能把申柔佳打扮成這份上,可算是傾盡財力。

  

  美人是美人,心可是蛇蠍。

  彼時,沈老夫人對她可不薄,特意為她請了京城裡的名門公子和小姐讓她認識。那時,她心裡正苦,不願參加,卻硬被二房的五妹妹拉著出來散心,剛行到曲廊處,就聽到申三小姐狀似無心的一句話,「這珈蘭寺算是皇家第一寺院,來這裡上香的莫不是帶了家丁護衛,那暴徒怎麼會挑這樣的地方行兇?」

  此話一出,馬上有人連聲附合,若真有色徒行兇,怎麼這麼多美貌少女不找,倒看上了一個又殘又丑的丫頭?就單是與她同去上香的沈家三小姐,就比她出挑了百倍千倍。定是雙方早就約好偷情,否則就是那色徒有眼疾!

  當時她聽了,那種崩塌的痛苦很疼很疼,一口喘不上來,就昏死過去,連怎麼回房也不知道。

  這句話,被人議論紛紛後,她原是受害的身份,就傳成了與情郎在寺里偷情,不巧被發現,就哭著鬧著說是被人強暴!

  若她是受到傷害,那郡王府也礙於名聲,加上又是皇上賜婚,也不敢名目張膽上門退婚。

  但若與人偷情,那就不同了。

  沈千染眼底抹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冷意,這個申家三小姐來京城不到半年,響譽京城。命也貴,馬上攀上了蘭郡王,隨著申家的崛起,她成為西凌國的最受歡迎的寵兒。

  她一番無心的天真之語,果然,申柔佳美麗的臉上顯出尷尬之色,她柔弱無助地看了一眼沈老夫人,悽然欲泣的神情真是讓人看了心疼。

  沈千染不待沈老夫人開口解釋,故意快人快語吩咐著沈老夫人身邊的大丫環,「秋蟬,申姐姐可是申姨娘的親侄女,可不能怠慢了,客房那裡要是缺什麼,儘管去我房裡拿,我那裡還有些新的被褥,枕席,原本想過了年換新的,現在就先給申姐姐用。」

  沈老夫人臉色有些過不去,但沈千染剛剛從寺里回來,也不能怪她不知情,只得道,「染兒,你申舅舅這次來……」

  沈敬業臉色晦澀,心裡感到無地自容,到他這種年紀,託兒帶女地來庶妹夫家投親,臉上終歸無光。

  「我們只是來打擾幾日,過幾日,待宅子整修後就能安住下,這幾日讓沈老夫人操心了。」申軒玉眉心微透一縷憤慨之氣,不待沈老夫人話說完,馬上開口打斷,聲音偏疾卻堅定。

  對——就等你開這口!

  與申家兄妹再少相處,也知道申軒玉性格孤傲,不願受人恩惠。所以,在申家住了半年,申軒玉在京里找了份差事後,就在外頭租了間房想把父親和妹妹接出去,但申柔佳不肯,加上沈老夫人極力挽留,最後申柔佳在沈府一住就是兩年。

  那兩年,是她惡夢頻頻的兩年。所有的人都拿申家三小姐的知書達理和沈千染的不識廉恥作文章,而更多的男子將申柔佳的美貌捧上了天,將她的丑顏踩到了泥地里。她越活越自卑,每天除了呆在小院裡抱著賜兒,根本連門也不敢出來,唯怕撞見了申柔佳,被她的一席「噓寒問暖」問候得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

  多少次,是賜兒那天真無邪的雙眼化去她的悲痛,多少次,是賜兒累得滿手大汗方將無力的手抬起,為她拭去了眼淚。

  申敬業臉色沉了沉,在申軒玉的注目下,也附合著兒子道,「來之前就讓玉兒找好落腳的地方,只是那地方有一陣沒住人,需要修繕一番,不然也不敢來打擾親家。」

  申敬業既然這樣說,沈老夫人自然不便再做挽留,但看向沈千染的臉就沒了起先的好顏色,冷冷地盯了她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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