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絕不為難

  不僅沒有帶著人出去，反倒又開口道：「母親，哪裡還有什麼容後商量啊，今日若是不找個人和晨兒拜堂成親，那咱們楚家以後在鳳陽城就真的沒有辦法立足了。」

  關鍵時刻搞不清狀況，滿腦子都是自己小算盤的劉氏也上前兩步，從旁附和道：「母親，官人說的不錯啊，母親就算是不為了楚家的將來考慮，也要為了其他幾個孩子打算啊，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且不說雪兒以後在夫家沒有辦法抬頭，就是逸德還有其他的幾個孩子，只怕以後也沒有人願意給說親啊。」

  楚安夫人眼瞧著安平公主的二皇子的臉上都明顯的不高興，正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偏偏珍珠和惡婆子又在這個時候進來說，那劉孟良已經到了，此時就在外面等著，她們進來詢問看是不是要先安排這劉孟良和楚落晨見上一面。

  二皇子的眼中已經泛起寒光，只怕是下一秒就要忍不住發作，楚落晨卻趕在他之前，開口道：「晨兒不孝，才造成了楚家今日的困境，然則我心裡是非鳳公子不嫁的，所以還請祖母讓那劉孟良離開吧，外面那些賓客，等一下我就出去當面道歉說明緣由，鳳公子是有事被耽擱了並非是有意爽約，想來他們也都會理解的，至於拜堂，就麻煩祖母著人去準備一隻大公子，由喜娘抱著，同我拜堂就是了。」

  「你當真要這麼做？」

  楚老夫人看著楚落晨，既無奈又悲涼。

  

  她活了這一把年紀，沒什麼場面是她沒有見過的，可如今日這般的卻還當真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不過最讓她震驚的，還是楚落晨的表現。

  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膽識和氣魄，處理起事情來也是鎮定自若，要知道即便是楚老夫人在她這個年紀，也遠到不了此種境地。

  楚落晨抬眸帶著些許愧疚的眼神回望著楚老夫人，開口道：「晨兒早就說過了，婚事要自己做主，事到如今還請祖母成全！」

  「哎！」

  楚老夫人最終還是白給了楚落晨的固執和堅持，長嘆一聲之後，略顯疲憊的道，「罷了，我也老了管不了你們這些小輩的事情了，自己的事情自己看著辦就是了。」

  她是當真覺得累了，不是身體上，而是心裡。

  楚家內院她叱吒風雲多年，即便是精於算計的劉氏也從來在她面前討不到任何好處，可如今，她卻是輸給了自己這個小孫女，不管怎麼想，心裡都不會舒坦。

  楚明軒和劉氏大眼瞪著小眼的，都不敢相信，依著楚老夫人的性子果真答應了讓楚落晨抱著公雞拜堂，這對他們這種人家來說，根本就是個笑話。

  公雞已經準備好，是很大很紅的一隻，羽毛很光亮，即便爪子被用紅繩綁住了，可被喜娘抱在懷裡的時候，依舊是雄赳赳氣昂昂的，仿佛天生高傲的樣子。

  「別怕，有二哥陪著你呢，」正廳的屏風後面，平旌拍了一下楚落晨的肩膀， 然後親自幫她把蓋頭蒙上，低聲在她耳邊道，「放心大膽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二哥給你頂著。」

  心裡的話都說開之後，平旌在面對楚落晨的時候，反倒是沒有了那種陰晴不定，雖然感情上一時間很難轉變，但對她的好卻都是出自真心。

  「多謝二哥！」

  楚落晨輕輕的回應了一聲，然後抬手牽住了拴住公雞爪子的紅線，在喜娘的攙扶下，從屏風後面走了出去。

  滿庭賓客，一片譁然，反應過來之後，更是議論，唏噓生，甚至還有同情聲和嘲笑聲，一時間跌宕起伏。

  「早就聽說這楚家二小姐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如今看來果不其然……抱著公雞成親也真虧了她想的出來，這以後楚家在鳳陽城可就沒有臉面立足了。」

  「誰說不是呢，沒有男人要也就罷了，還非整出個招上門女婿，這下可是丟人丟大了。」

  然則另外一些人，卻又很同情的爭辯。

  「要我說，這二小姐也沒有你們說的那樣不堪，身為女子有如此膽識和氣魄就應該被稱讚。」

  「是呢，若不是有勇氣又怎麼會和黃公子退婚呢。」

  從屏風後面，到正廳主位面前，短短的一段路上，楚落晨就已經把這些類似的話聽了一個遍，好像這些人到這來根本就不是為了參加婚禮，而是一早就準備好了來看她的笑話。

  來看她這個在鳳陽城已經被傳的『名聲鵲起』的楚家二小姐的笑話。

  「老爺，老爺……」管家奮力的分開人群，面紅耳赤的衝到了已經很不情願的端坐在主位上的楚明軒跟前，氣喘吁吁的道，「迎親的隊伍已經到大門口了，老爺快去看看吧。」

  楚明軒一愣，連忙從椅子上起來，問道：「你把話說清楚，哪裡來的迎親的隊伍？」

  管家被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忙著回答道：「還有哪裡，自然是鳳公子，咱們家的新姑爺啊，帶了好多的人和嫁妝，已經把接到都堵住了呢，老爺和夫人快些出去瞧瞧吧。」

  「你確定沒有看錯，真是鳳公子，不對是新姑爺？」

  楚明軒有點杯弓蛇影，倒是沒有忙著出去，反而是抓著管家的胳膊再次追問。

  「千真萬確，咱們都是親眼瞧見的，鳳公子穿著新郎官的喜服，騎在高頭大馬上，胸前還綁著大紅花……」管家還在認真的描繪，然而這一次還沒等他的話說完，楚明軒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抬腳大步朝大門口走去，餘下的人也隨即從這震驚中迴轉過來，忙也都跟著出去。

  此時，楚家大門口鞭炮想起，熱鬧異常，鳳景南騎著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在最前面，他的身後抬著聘禮箱子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聞聲而來的圍觀的群眾更是把整條街道都給堵住了。

  「岳父，」鳳景南下馬，緩步走到楚明軒的跟前抱了抱拳頭，開口道，「原本是算準了時間的，然則不想路上臨時生了些變故，故而來的遲了一些，耽誤了及時，還希望岳父不要見怪。」

  雖然已經錯過了拜堂的及時，並且他和楚落晨目前也還沒有拜堂，可鳳景南還是直接稱呼楚明軒一口一個岳父，言語間在恭敬之餘又多了一絲親切。

  尤其是那些聘禮，讓楚明軒更是覺得臉上瞬間就有了光彩，端詳著越發英姿俊朗的鳳景南，幾乎是笑得合不攏嘴。

  「賢婿啊，」楚明軒倒是也不客氣，親切的抓住鳳景南的胳膊，滿臉笑容的道，「你人來了就好，錯過了吉時沒有關係，咱們可以現在就拜堂。」

  鳳景南挑了挑眉毛，再次開口語氣中卻多了一絲冷漠和疏離。

  「可是方才自從我進了鳳陽城，這一路上就聽到人們都在議論，說岳父要把二小姐嫁給什么姓劉的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楚明軒瞬間臉紅到了脖子根，讓這麼大的男人被當面如此質問，那羞愧的感覺讓他幾乎沒臉面對，只能咬著牙，含糊的開口道：「這些人就是愛胡說，小女和你的婚事是早都定好的了，我又怎麼可能把她在許配她其他什麼公子呢。」

  此時廳里的其他人也都圍了上來，旁人看著這位氣質不同尋常的新郎官，還有那一箱子一箱子往裡面抬的聘禮，都止不住的瞠目結舌，讚嘆羨慕，唯獨平旌，只是平靜的穿過人群，而後從容的站在鳳景南的面前，開口道：「晨兒還在裡面等著你呢，快些進去吧，別讓她著急。」

  鳳景南比平旌小一歲，應該稱呼他為皇兄，然則或許是性格使然，他在平旌面前從來不肯有半點示弱，皇兄更是從來都不成叫過。

  不過這一次，他卻是看著平旌，認認真真的稱呼了一句：「皇兄，多謝皇兄替我照顧晨兒。」

  平旌微微一愣，抬手拍了一下鳳景南的肩膀，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開口道：「從今往後，要好生照顧她，她若是受了半點委屈，我都會找你算帳的。」

  鳳景南也用另外一隻手拍了一下平旌的肩膀，無比認真的道：「放心，我會照顧好她。」

  喜氣的鞭炮聲，鑼鼓聲再次響起，平旌沒有多留而是繼續邁步向前，離開了這熱鬧非常的地方。

  從今以後，他還是那個厭倦皇室禮儀，一心只想保家衛國，建功立業的平旌，可是從今往後，他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他，因為他的心裡多了一個人的影子。

  那個影子，會一直留在那裡，可觸不可及。

  鳳景南沒有在耽擱，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到了拜堂的正廳，那裡楚落晨一身大紅色的嫁衣，頭上蒙著龍鳳呈祥的蓋頭，就站在那裡等著她。

  因為蒙著蓋頭，鳳景南看不到她此刻的面容，可是他心裡就是清楚的知道，此時她的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正一眨也不眨的注視著他，那雙眼睛裡，有喜悅也有怨念。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鳳景南不顧其他人，緩步走到楚落晨的面前，將她疊放在身前的手握住。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楚落晨心裡千迴百轉，有無數的話想要說，可到最後就只剩下一句：「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