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盤算落空

  楚老夫人也隱約猜到了安平公主的顧慮，先一步開口道：「其實所謂招上門女婿不過就是一個說辭，二皇子是天潢貴胄，如何能當真入贅到我們這樣的商賈之家，待他們拜堂成親之後，或是到公主府去住，或是另外購置宅院都好，左右楚家是沒有意見的。」

  安平公主這下是徹底放心了，和楚老夫人兩個，面對面站著，都是喜笑顏開，唯獨楚落晨，一顆心都沉到了井底，原本以為可以藉助安平公主的力量逃過一劫，不想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一眨眼的功夫，楚老夫人倒是和安平公主做起了親家，三言兩語的就再次把她的終身大事給定了，最主要的是，沒有人想過要問一下她的意見。

  能和公主府結親原本就是楚明軒的心愿，如今眼看著心愿達成，他在沒什麼不高興的，倒是劉氏，聳拉著腦袋，滿臉的苦大仇深，只悶著不說話。

  公主府的二皇子是何等貴重的身份，那劉孟良自然是不能再提了，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盤再次落空了，並且以後只怕還有更難應付的事情等著，不由得又是心口發悶，腳底有些不穩。

  方才是因為楚老夫人和安平公主說話，楚落晨作為晚輩不好插嘴，可現在她若是在不開口，只怕就要草草的嫁人了，於是顧不上許多，大聲道：「祖母，我此前就說過了，我對二哥只是……」「好孩子，你的心思祖母明白，」楚老夫人眼神明亮，心裡也清楚，不等楚落晨把剩下的話說完就開口打斷她，握著她的手，眼眸中閃爍著點點淚光繼續開口道，「祖母活了這一把年紀還沒有閉眼，唯一的心愿就是看著楚家人丁興旺，門楣有光，晨兒，你素來是個聰明的，想來也是可以體會祖母還有你父親心裡的為難之處，我當初在閨閣中的時候，也總想著將來要嫁一個自己喜歡的，哪怕是去過最普通的日子心裡也必定是歡喜的，可最後還是按照父母的心思一定花轎嫁給了你祖父，然後又生了你父親，不知不覺的也過了這大半輩子。」

  自從皇家寺院回來之後，楚落晨的確是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很多時候她的心裡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楚老夫人也看不明白，不過有一點她還是可以篤定的，那就是楚落晨也是性情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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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縱然冷靜，果敢，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所有這些依舊改變不了她那容易動情的心。

  若是楚明軒出面說這些話，楚落晨必定是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當場就拒絕了，因為她對楚明軒這個父親是沒有什麼感情可講的。

  然而現在，站出來說這番話的卻是楚老夫人，是那個一向疼愛的她的祖母，這無疑是在楚落晨那剛剛才見到些活路的棋盤上又將了一軍，讓楚落晨再次徹底的陷入了被動。

  安平公主雖然也希望楚落晨可以嫁給平旌，做自己的兒媳婦，可是她心裡卻並不想逼迫楚落晨，不過楚老夫人已經先開口了，她倒是不好說什麼，只能默不作聲。

  見楚落晨遲遲不張口，楚老夫人沉重的嘆了口氣，抬頭看著楚落晨，老淚縱橫的道：「晨兒，祖母也知道這樣是為難了你，可為了楚家的以後祖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何況那二皇子的人品在鳳陽城所有世家公子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日後絕對不會委屈了你的，你就點頭答應了吧。」

  真的要答應嗎？

  楚落晨自己也有點動搖了。

  她招上門夫婿的初衷不過是為了留在楚家，更是為了徹底斷絕以劉氏為首的人在她婚姻這件事情上動手腳，頻頻的使用各種手段來要挾她，至於上門夫婿的人選，她也只希望是小門小戶沒有什麼複雜的家世和背景就好。

  可是鳳景南的突然出現，卻意外的把她原本的計劃都打破了，他的放蕩不羈，他在關鍵時刻的殺伐決斷，甚至他的眼神和語氣，都悄無聲息的被留在了楚落晨的心裡，更是讓輾轉兩世的她，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心動。

  這樣的她，還如何能在隨便找一個什麼人就嫁了呢？

  況且，鳳景南那日前來告別的時候，曾用那般真摯又熱烈的眼神注視著她，貼著她的耳朵說，要她一定等他回來。

  想到鳳景南，楚落晨再次堅定了信念，迎上楚老夫人那懇切的眼神，開口道：「晨兒生母卻的早，多年來若不是祖母照顧和庇佑，晨兒只怕也不會有今日，只是祖母，嫁人是女人一輩子的事情，我不想為了什麼所謂的家族門楣就把自己的後半生都陪送進去，何況鳳公子離開的時候我也曾親口答應，一定會等他回來，所以，晨兒只能辜負祖母了。」

  說出這些話，對楚落晨而言是十分艱難的，可是她卻並不後悔。

  因為她說這些，也不僅僅是為了鳳景南，更是為了她自己的本心。

  「你……」楚老夫人也只是在賭楚落晨的心軟，卻沒想到她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能如此冷靜的想要保持本心，當下也是楞了一下，但隨即又開口道，「晨兒，為了楚家的未來，祖母今日也只能拉下這張臉，懇求你……」楚老夫人說著便作勢要給楚落晨下跪，楚落晨又哪裡會讓楚老夫人跪，連忙先一步雙手扶住，恰好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小廝又慌張的跑進來，不知所措的開口稟報：「長公主府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到了，此時人已經往這邊來了。」

  這下連安平公主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平旌這兩日在公主府，她早上出門之前還特意問過他們兄弟二人要不要一起到楚家，平旌只說不喜歡熱鬧，而平晟卻是只想跟著兄長，因此安平公主才一個人過來了。

  楚明軒身為一家之主，自然是要出去迎接的，不過在出去之前他還是先看了一下楚老夫人隨即又看向了安平公主，想要徵詢一下她們的意見。

  安平公主微笑著道：「這孩子來的倒是及時，只不過他們到底都是外人，到這閨房中來只怕是不合適。」

  楚落晨心裡並不計較，可眼下她這閨房裡，各家的夫人娘子們都在，若兩位皇子進來只怕是多有尷尬，遂開口道：「花廳還空著，並且也早就收拾乾淨了，不如就先請兩位皇子到花廳去吧。」

  安平公主笑著點了點頭，開口道：「如此也好。」

  楚明軒這才慌忙的轉身出去，帶著一眾人等親自把兩位皇子恭迎到花廳，又是奉茶又是忙著上水果點心的，唯恐招待上有什麼不周。

  並且趁著這個機會，楚明軒更是不動聲色的把二皇子從頭到腳的打量可一番。

  用器宇軒昂來形容倒是一點也不為過，或許是因為常年帶兵的關係，他的身上有著十足的男子氣概，不說話的時候臉上更是冷峻的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就連眼神也是冷冰冰的，仿佛拒人千里之外一般，讓楚明軒不禁覺得有壓迫感。

  雖然楚明軒的心裡更看好楚落晨和二皇子這門親事，可不得不承認，如果光是從人物品格不涉及背景和家世的話，他的心裡還是更傾向於鳳景南的。

  鳳景南雖然也是器宇軒昂，可並不似二皇子一般孤高，更重要的是鳳景南的身上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超塵脫俗，而那高貴和威嚴也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根本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可以呈現。

  加之如果光是從外貌而言，鳳景南著實還在二皇子之上。

  楚明軒這邊還在心裡暗自比較著，安平公主卻是已經帶著其餘人到了花廳，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開口便道：「你們怎麼突然過來了？」

  平旌先一個起身，恭敬的開口道：「三弟覺得在府中無聊，後悔沒有跟隨母親一起來湊個熱鬧，我便帶他過來了。」

  平晟也連忙跟著起身，說道：「是我讓二哥帶我來的。」

  他說完一雙大大的眼睛轉了一圈，納悶的道：「怎麼不見漂亮姐姐，我還想看她穿嫁衣的樣子呢。」

  其實楚落晨也是跟著過來的，只不過礙於新嫁娘不能隨意出來見人的規矩，因此才躲在了屏風後面，誰曾想這反倒是惹了平晟的不高興，一張粉嫩的臉當即就皺巴巴的，仿佛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

  安平公主笑著安慰道：「你姐姐也來了的，只不過她是新嫁娘，所以不能隨意出來見客。」

  平晟依舊是不高興，正準備開口說點什麼，卻突然看到了屏風下面露出的紅色衣角，靈機一動，撇下眾人就衝著屏風跑了過去。

  觸不及防的，和在裡面踱步的楚落晨撞了個滿懷，那一扇屏風便當即到了下去，嚇得小玉還有鳴鳳等人都是臉色慘白，瞪著眼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姐姐，」平晟眼裡可沒有規矩不規矩的，抓住楚落晨的手，忽閃著大眼睛，開口道，「姐姐穿這身大紅的嫁衣好生漂亮，皇宮裡面那麼多公主出嫁，我都親眼瞧了，沒有一個能給姐姐相比的。」

  說完便拉著楚落晨的手，把她帶到了眾人面前。

  平旌嘴上說是因為平晟覺得無聊，所以才帶著人過來，但實際上是因為他在府中便聽到了外面的消息，知道鳳景南並沒有及時出現在楚家，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的等著看楚家的笑話，所以才以平晟為藉口，趕了過來。

  先是經歷了和黃家的退婚的風波，現在又在成婚當天找不到新郎官，若是換做尋常姑娘只怕早就受不住這個羞辱，哭鬧著要尋死上吊也說不準，可楚落晨呢，被平晟拉著出來的時候，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眼中更是一點焦慮的神色都沒有，就好像這一切都是她早預料到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