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掌柜之才

  「二小姐，老爺讓我來請小姐回去，等一下早飯過後好一起返回城中。」

  楚明軒身邊的小丫頭一大早就到楚落晨這邊傳話，此刻正低著頭，等著楚落晨。

  「我已然答應了義母等下要一起回城，所以父親那邊就勞你回去告訴一聲，不必替我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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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落晨的聲音淡淡的，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以至於那丫頭根本猜不出她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二小姐，老爺交代了，讓奴婢無論如何要把小姐請回去。」

  小丫頭看著楚落晨，一臉的為難，紅紅的眼睛仿佛隨時都要掉下眼淚來。

  這便是楚明軒的高明之處，他唯恐楚逸德的事情生變，想著留楚落晨在身邊關鍵可是可好拿她和公主府的關係出來抵擋一陣兒，因此才可以安排了一個小丫頭過來，以為楚落晨看著小丫頭無辜，心一軟就同意了。

  安平公主剛收拾好從臥房出來，將那小丫頭的話也是聽得清清楚楚，當下開口道：「你且回去傳本宮的話，就說本宮今日來身體不適，想留晨兒在公主府小住，以便隨時可以在本宮身邊陪伴伺候，要楚老爺那邊自行回去便是。」

  公主的話那就是命令，小丫頭在不聰明也不敢頂撞公主，當下答應著一言不發的退了出去。

  楚落晨看著小丫頭離去，方才轉身到公主面前，開口道：「多謝義母替晨兒解圍。」

  安平公主卻是嘆氣道：「你這父親實在是太過於偏心，有我在他尚且如此算計與你，由此可見以往你孤身在楚家的日子是有多不好過，真是可憐了你這孩子。」

  安平公主的話也剛好是戳中了楚落晨記憶中的某個點，讓她心裡不禁發酸，眼角也有些微微的泛紅，不過好在，她如今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更是懂得了如何保護好自己和身邊的人，因此也僅僅只是辛酸而已，並不似從前那般無助和難過。

  「以前的日子都過去了，如今晨兒有了義母，以後自然一切都會順遂的。」

  楚落晨難得撒嬌似的，挽著安平公主的胳膊，臉上是少有的小女兒家才有的嬌羞。

  她這少有的親近舉動，也是讓安平公主心裡很是高興，當即便帶著楚落晨一起在廳里簡答的用了早飯，然後又同乘一輛馬車離開了皇家寺院。

  馬車進了鳳陽城卻並沒有直奔公主府，而是在靠近主街的地方停下，待楚落晨和小玉從車上下去之後，方才掉頭離開。

  轉眼間距離她上次到店鋪巡視已然過去十幾天，雖然這期間她也一直能從肖媽媽處得知鋪子裡的情況，可到底還是沒有親眼看到，所以她方才特意回稟了安平公主，想要趁機到鋪子裡巡視一番，然後在去公主府。

  「小姐，咱們這次先去哪個鋪子呢？」

  小玉走在楚落晨的身邊，語氣里滿是為難。

  「自然是首飾鋪子，」楚落晨說著已經抬腳往首飾鋪子的方向走，她這些日子心裡一直記掛著肖媽媽此前說的話，因此也想要親自檢驗一下，看看這趙掌柜是否當真有能做大掌柜之才。

  小玉到底是個小姑娘家，最喜歡那些花哨的東西，一聽說去首飾鋪子也是格外高興，不自覺的就加快了步伐，於是沒一會兒的功夫，主僕兩個就出現在首飾鋪子的門口。

  雖然時間還早，可首飾鋪子的門口卻已經擠滿了人，並且每個人的手裡都拿著一個紅色的信箋，而店門口的夥計卻是在核對信箋，而後才會把人依次放入店鋪之內。

  楚落晨穿過人群，看著門口的夥計開口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夥計聞言抬頭，看到楚落晨微微一愣，隨即忙恭敬的回道：「二小姐，這是咱們鋪子為了回饋老主顧推出的活動，是咱們趙掌柜新想出來的點子。」

  楚落晨點點頭，又問道：「趙掌故可在？」

  另外一個夥計連忙回道：「在的，在的，趙掌柜一大早就在裡面忙著了，二小姐請隨我來吧。」

  夥計說著已經主動掀起了門帘，伸手把楚落晨往裡面請，楚落晨倒也沒推辭，抬腳走了進去。

  自上次之後，鋪子裡的夥計便都知道了這楚家二小姐並只是個養在深閨，只會針織女紅的千金小姐，而是個做事乾淨利落，聰慧機敏的厲害人物，因此再次見到楚落晨的時候，也都是格外的小心謹慎。

  鋪子裡的人並不比外面的少，夥計們都忙的腳不沾地，結帳的櫃檯前更是熱火朝天，而趙掌柜則是在那裡親自監督。

  楚落晨記得上次見到這個趙掌柜的時候，他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懶散樣子，和如今站在櫃檯後面，容光煥發的人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是您的東西，您拿好了，以後還請經常光顧，」趙掌柜親自把包好的東西交給兩位少婦，一抬頭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就站在櫃檯不遠處的楚落晨，連忙笑著迎了出去，躬身道，「我才將今日的帳目準備好，要交給肖媽媽帶回去，不想二小姐就親自來了。」

  「有勞趙掌柜了，我也是剛好路過，所以順便來看看。」

  楚落晨說話間，眼睛又是在鋪子裡轉了一圈，發現今日到店的客人幾乎個個都是熱情高漲，幾乎沒有空著手離開的。

  趙掌柜也猜出了楚落晨必然要有一問，因此交代了帳房幾句，便親自引著楚落晨到櫃檯後面的隔間去，並且親自沏了一壺茶。

  「我剛在門口看到好多人的手裡都拿著一張紅色的信箋，不知這信箋有何用處？」

  楚落晨喝了一口茶後開口問著。

  「這是他們此前在店鋪里買東西時留下的憑證，」趙掌柜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和外面那些人手裡拿著的一模一樣的信箋給楚落晨，繼續說道，「每個兩個月，鋪子裡就會到一批新貨，而憑藉此憑證就可以在新貨到店之後優先購買，並且可以享受一定的價格優惠。」

  楚落晨將那紅色信箋拿在手上，這才發現原來那信箋的正面是首飾鋪子的印章圖案，而背面則是用幾行小字，分別記錄著客人購買過的東西，金額，以及購買時間。

  這種促銷手段，在現代社會屢見不鮮，甚至比這手段新穎的也層出不窮，然而這畢竟不是現代，能想出如此吸引客人的方法，實在不容易。

  「難怪肖媽媽一直說，趙掌柜有做大掌柜的才能，如今看來讓您做這個首飾鋪子的掌柜的，實在是有些委屈您了。」

  楚落晨的語氣很真誠，絲毫沒有因為上次他將鋪子裡的東西送給楚落雪的事情而故意為難他。

  小小年紀卻有如此胸襟，這讓趙掌柜在意外之餘也更覺得心安，當即開口道：「二小姐謬讚了，我能有今日也全都是仰仗著若蘭夫人當年的提攜，只可惜……」趙掌柜看著面前的楚落晨，不經意間便從她的眉眼間看到了昔日故人的身影，禁不住聲音哽咽，自己也端起茶碗喝了兩口，稍稍平復之後，方才繼續說道：「只可惜我能力不足，沒有辦法保住夫人留下的產業，這些年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夫人在其中坐收漁利，如今小姐把鋪子收回來了，不僅沒有責怪我，反而還說了那些話，這讓我心裡如何過意的去呢。」

  楚落晨以往只覺得這趙掌柜的，既然能在劉氏的掌控下獨善其身，大抵是真有些經世之才的，可如今卻恍惚間察覺事情似乎並非她最初所想。

  能讓趙掌柜留的原因，似乎僅僅只是因為他心裡對一個人放不下的牽念。

  而那個人，就是她的生母，如蘭夫人。

  「趙掌柜，你這些年一直忍辱負重，替我打理著這首飾鋪子，是我應該感謝你才是，」楚落晨說著便起身，在趙掌柜面前輕輕一拜，鄭重的道，「以前都是我年輕不懂事，才讓掌柜的在母親身邊受了許多的委屈，如今這鋪子雖然已經回到了我手裡，可萬事開頭難，何況母親又是苦心經營了多年，不知趙掌柜可願意留下做大掌柜的，繼續幫我打理母親留下的產業。」

  自上次面前之後，趙掌柜也算是日盼夜盼，等的就是楚落晨的這句話，當下也是激動萬分，禁不住紅了眼眶，雙手抱拳道：「承蒙二小姐不嫌棄，我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一定要幫助二小姐把夫人當年留下的產業發揚光大。」

  趙掌柜永遠沒有辦法忘記，當年楚落晨的生母如蘭夫人，曾經在這鋪子裡對他說過的話。

  當年他從外鄉逃難而來，家人都在逃難的路上死絕了，剩下他一個人身無分文並且染上了怪病，渾身的肌膚紅腫潰爛，並且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陣的惡臭。

  他躺在馬路邊上，餓的兩眼昏花，可路過的人卻都把他當做是瘟神，沒有人願意給他吃食更有甚者還會朝他的身上扔石子。

  就在他以為死期將至的時候，一位身穿華服的高貴少婦卻出現在他面前，不僅給了他吃食，還把他帶回了商鋪，親自給他看病並且開藥，並且在他病好之後把他留在鋪子裡做了夥計，然後又一步步的把他從夥計提升到掌柜的。

  在趙掌柜心裡，如蘭夫人是給了他二次生命的人，更是他願意用姓名去保護的人，只可惜，他就算在努力也還只是一個掌柜的，能幫到她的地方有限。

  趙掌柜看著楚落晨，淚眼摩挲，顫抖著開口道：「二小姐請隨我來。」

  楚落晨有些疑惑，但還是跟著他朝隔斷的裡面走，那裡面的牆上掛著一張字畫，字畫後面卻是一道暗門，趙掌柜觸動機關打開暗門，隨後又一路指引著楚落晨和小玉兩個人朝裡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