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不堪入目

  楚逸德原本還想著，索性就把事情推到楚落晨的身上，只要楚明軒有所懷疑又或者是對他的態度上有所緩和，那一切就還有轉機。

  結果安平公主一句話，就徹底改變了局面，楚逸德平時就怕他老子，眼下更是渾身哆嗦到一起，頭都不敢抬，只管往劉氏的身後躲。

  「其實父親也不必如此，既然兄長一口咬定是我設計陷害他，那不如就讓我和他把話說清楚，」楚落晨不緊不慢，在徵得安平公主的同意後，抬腳走到此時已經抱在一起的劉氏和楚逸德面前，開口道，「我方才和四妹妹還有五妹妹按照母親的吩咐在偏殿佛前誦經，後來又到客房喝茶吃水果，結果不知怎的四妹妹和五妹妹就覺得頭暈，然後就……」「夠了，」楚明軒突然開口，打斷了楚落晨，冷著臉道，「不要再說了，家醜不可外揚，這事兒鬧成現在這樣已經夠了，你既身為楚家的女兒就應該時刻為楚家的門楣考慮。」

  楚明軒到底在擔心些什麼，楚落晨心知肚明，淡然一笑，回道：「事已至此，父親如果覺得我不開口就可以維護楚家的門面，那晨兒不說便罷了。」

  

  她也並非想要在此時把劉氏和楚逸德一網打盡，因此什麼都沒說，只是轉身又走回到安平公主身邊，並且也同時向小玉還有鳴鳳使了個顏色，要她們也不准開口。

  「在這裡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還不快點退下！」

  楚明軒一眼都不想在看見劉氏和楚逸德這兩人，當下也是氣的直跺腳。

  待兩個人離開只有，他才一頭冷汗的走到安平公主面前，開口道：「公主殿下，犬子不孝，被我那夫人慣得不成樣子才會在佛門清淨之地，做出此等污穢之事，玷污了清譽，然而我楚家在鳳陽城也算是名門望族這事傳出去實在不好聽，況且若是被皇宮裡知道了，少不得要生出許多事情來，還請公主殿下看在楚家上下的份上，從中調停一二。」

  若是其他的寺廟到還好說，做不過多捐一些香火錢，或許也就矇混過去了，可這裡確是實實在在的皇家寺院，是皇宮貴胄進香祈福的地方，楚逸德在這裡做出醜事，那無疑是有損了皇室的顏面和清譽，若當真追究起來，別說是楚逸德，只怕到時候他楚家滿門都要受牽扯。

  「楚老爺這話說的嚴重了，」安平公主冷眼看著在他面前恭敬又小心的楚明軒，開口道，「我和你楚家向來沒什麼走動，而今你府上的公子在這裡坐下的事我也可以當做沒看見，不過其他的，我可就管不著，也犯不上去插手了，楚老爺還是好自為之吧。」

  安平公主不追究固然是好，可這卻並不代表皇室或者官府在知道之後也不追究，楚明軒內心惶恐，可又知道他自己的身份，無奈之下只能將目光轉向了楚落晨。

  「晨兒，你倒是說句話呀。」

  楚明軒不斷的給楚落晨使眼色，要她在公主面前替楚家求情。

  「父親方才還說要我念著楚家的聲譽，不要隨便開口，怎麼現在又非要我說話不可了呢？」

  楚落晨裝作沒看懂楚明軒的暗示，並沒有求情的打算。

  楚明軒猶豫半晌，終究還是開口道：「方才是為父說錯了，晨兒你身為楚家的女兒，就算是不為了我和你繼母，也要為了老太太，為了楚家上下這一百多口人想一想啊。」

  他知道對楚落晨用強的沒有用，只能拿一家人的感情說事，就算楚落晨不在乎他們，可到底不能不顧一向對她還算疼愛的楚老夫人。

  凡是也不能做的太絕了，雖然胡落晨心裡還是不太情願，可到底還是在安平公主身前，俯身拜了下去，開口道：「義母，晨兒也知道這件事情要義母為難了，更知道義母都是一心為著我，可是祖母她老人家年紀大了，最在意的就是楚家的聲譽，這是若是讓她知道了恐怕她老人家身體承受不住，再者，這事雖然與我沒有直接關係，可說到底我也是楚家的女兒，楚家若是淪為笑柄我又豈能獨善其身，所以還請義母看在晨兒的份上，從中周旋一二，晨兒感激不盡，以後一定報答義母的大恩大德。」

  安平公主連忙親自把人送地上拉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慈愛的道：「你果然是個心地善良的，自己受了這般大的委屈竟然還願意開口幫他們求情，我當初果然是沒有看錯人，看在你的份上，你的這個請求，本宮就勉強答應了，必定保你楚家上下不受今日之事的牽連。」

  「那晨兒就先謝過義母了，」楚落晨說完抬頭看著安平公主，雙眸之中略有羞澀之意，淡淡的開口道，「都是晨兒不好，才會屢次三番的給義母添麻煩。」

  安平公主雖然是打心底不喜歡楚家的那些人，可心裡到底不是狠辣之人，聽到楚落晨肯替楚家人求情，心裡倒是很安慰，喜歡都喜歡不過來又哪裡會覺得楚落晨是在給她添麻煩呢。

  楚明軒聽到安平公主的允諾，心裡也是稍稍的安定，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也是從旁開口道：「這次多虧了公主殿下，我楚家才得以保全，楚明軒定不忘公主的大恩大德。」

  安平公主淡淡的掃了楚明軒一眼，開口道：「楚老爺也不必如此，我肯說剛才的那些話不過是看在晨兒開口求情的份上，和你楚家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楚老爺這些感恩戴德的話也沒有必要說給我聽。」

  楚明軒在安平公主面前，再次是熱臉貼了冷屁股，雖然他心裡也清楚今日之事也多虧了楚落晨，可是要他親自和楚落晨說感謝的話，他又實在開不了口。

  楚落晨從楚明軒的表情已然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不過她到也不稀罕他的感謝，於是扶著安平公主的胳膊，輕聲道：「義母出來這麼長時間想必也有些累了，不如就讓晨兒陪義母回去休息吧？」

  安平公主此前一直在佛前誦經，而今又在這裡看了半天的鬧劇，倒還真的有些疲乏了，拍了拍楚落晨的手，點頭道：「如此甚好。」

  安平公主一行人離開之後，楚明軒當下又暴躁起來，招呼著小廝將楚逸德用繩子捆了，然後派人好生的看管著，明日一早便回鳳陽城，屆時在發落。

  劉氏不忍心楚逸德受委屈，哭鬧著苦苦哀求，楚明軒卻是不為所動，最後乾脆就帶著墨菊回房間去休息，由得劉氏守在楚逸德身邊哭哭啼啼。

  楚明軒如今也是人過中年，身體大不如前，每次動怒之後就會發頭疼的毛病，幾乎整晚的睡不著覺，不管用多少藥都沒有效果。

  此刻寺廟的廂房裡，墨菊的手指正輕柔的按壓著楚明軒的太陽穴，小心的拿捏著力道的同時，開口道：「夫人只怕如今還在大少爺那裡，這更深露重的，夫人的身體怕也受不住，老爺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楚逸德被關在僧房裡，那裡白天的時候尚且陰暗潮濕，到了夜間就更不必說了。

  「哼……」楚明軒緩緩的睜開眼睛，冷哼之後，皺著眉頭開口道，「逸德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她寵的，如今讓她母子吃些苦頭也好，否則保不齊以後還會生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其實，能親眼看著劉氏遭難，墨菊心裡比任何其他人都還要高興，可是當著楚明軒的面，她卻不能把這份心悅表現出來，反而還要可以裝出一副同情並且理解劉氏的樣子，手上動作暫停，俯身到楚明軒身前，低眉淺語道。

  「夫人雖然有錯，可她到底是做母親的，放眼這普天之下，哪有母親不寵愛子女的呢，」說到此處墨菊的眼眸之中，也是恰到好處的閃爍著淚花，啞著嗓子道，「說起來也是妾身五福，在老爺身邊伺候了這些年，也不曾為老爺生下個一兒半女的，妾身對不起老爺，更對不起楚家的列祖列宗……」墨菊低低地抽泣著，將滿是淚痕的臉埋在楚明軒的腿上，肩膀一顫一顫的。

  她這個樣子，最是讓楚明軒心疼。

  當年墨菊懷孕的時候，楚明軒心裡也著實期盼過的，只可惜後來，那個孩子沒有了。

  而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墨菊也因為當年小產虧損了身子，雖然一直細心調養卻再也沒有懷孕。

  楚明軒知道孩子的事一直是墨菊心裡邁步過去的坎，而他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也或多或少的都對墨菊有所虧欠，因此也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雙手捧起墨菊的臉，一邊用手指幫她擦著淚痕，一邊柔聲哄道：「這不是你的錯，或許你和我之間註定沒有孩子的福分，你放心，就算你膝下無子，我以後也一樣會對你好，必定不會委屈了你。」

  這話若是在從前，墨菊定然要感動的淚流滿面，可是放到現在，楚明軒這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辭，在她看來不過是冠冕堂皇的敷衍。

  躋身楚家這樣的深宅大院，沒有孩子就等於是沒有依靠，更別提去爭家產。

  說的直白些，楚明軒活著的時候，墨菊在他的庇護下自然可以衣食無憂，然而倘或有一天，楚明軒不再了，那她就只有寄人籬下的份，更有甚者，可能會被從楚家趕出去也說不定。

  因此，楚明軒的所謂承諾，在她心裡已經激不起半點漣漪了。

  「老爺，」墨菊心裡清冷，雙眸之中卻是展現出無比的炙熱來，哄著眼眶將臉貼在楚明軒的胸膛，悶聲道，「只要能一輩子在老爺身邊服侍，其他的墨菊什麼都不奢求。」

  很快，第二日天亮，府中借宿的也都準備離開，安平公主原本是打算在寺廟中繼續齋戒幾日的，然而有了楚逸德那件事情在先，她已然對這寺廟產生了一種牴觸的情緒來，因此也早早的就讓下人們整理行裝，準備回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