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自討苦吃

  楚落雪到鋪子裡拿東西一直都是不給錢的，否則她也不會公然帶著黃子競過來，並且一一出手就拿的都是絕世珍品了。

  即便她在不懂，也猜的出來就這幾樣東西如今的市價，絕對不是她目前負擔的起的。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楚落雪硬著頭皮狡辯。

  楚落晨也懶得和她掰扯，轉頭看著掌柜的，開口道：「掌柜的，你來說。」

  關於楚落晨的各種傳聞這掌柜的近來也聽說了不少，不過他卻覺得這其中不乏有人虛張聲勢，以訛傳訛的，楚落晨在怎麼說也只是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就算在聰明智慧，也不過都是花拳繡腿，上不得台面的。

  可今日一見，掌柜的也是唏噓不已。

  鳳陽城的人都傳楚家的如蘭夫人是這世間少有的奇女子，如今他卻覺得，楚落晨作為她的女兒，怕是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回二小姐的話，夫人交代過的，大小姐或者是大少爺到這鋪子裡來拿東西，都只需向她回稟一聲便是，不走帳的，所以……」掌柜的小心的打量著楚落晨的臉色，餘下的話也沒有說出口。

  

  「掌柜的，你這意思是準備讓我把剛才說過的話在重複一遍嗎？」

  楚落晨雲淡風輕的臉上頓時就起了一層寒霜，眼神中也是添了些涼意。

  掌柜的原本想的是兩方都不得罪，畢竟這說到底也是她們楚家姐妹之間的爭鬥，他一個外人實在犯不上牽扯其中。

  可眼下看來，他想要獨善其身是不可能了，現實逼著她必須在楚落晨和楚落雪中間選擇一個。

  他當了這麼多年掌柜的，自然不是糊塗人，以前他對楚落雪恭恭敬敬，點頭哈腰，無非因為她的生母是劉氏，而劉氏又管理著鋪子。

  可眼下，楚落雪已經嫁人，出嫁從夫，她已經算不上是正經的楚家人了，他有心要投靠楚落晨，可又擔心劉氏那邊會不會哪一天又東山再起，一番心裡激烈的店裡鬥爭之後，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暫時兩不靠。

  「二小姐，這三樣東西都是咱們鋪子裡新到的，價格也還沒有訂。」

  掌柜的倒是從容，面帶微笑。

  楚落晨從劉氏手裡接管店鋪之後，曾和肖媽媽交代過，讓她儘快聯絡一批可靠之人將原來鋪子裡的掌柜或者帳房一類的重要之人都換掉，以方便以後鋪子的管理。

  肖媽媽也算是不負眾望，不過半個月的功夫就把之前在如蘭夫人手下做事的人找回來了大半，鋪子裡的掌柜的和帳房先生該換的也都換了，但唯獨這家收拾鋪子的人卻是從上到下一個都沒換。

  據肖媽媽說，這首飾鋪子的掌柜是從這家鋪子成立起就做了掌柜的，即便是劉氏接手之後也沒把他趕走，楚落晨聽聞也對這人有些好奇，想看看這掌柜的有什麼和尋常人不同之處，直到聽他剛才的一番話，楚落晨也算多少想明白了些。

  他這人貴在會左右逢源，並且很會拿捏分寸，而且從這鋪子這兩年的經營情況而言，他的業務能力也不算弱，這大概也是劉氏把他留下的重要原因之一。

  「既然這樣，那我就做個主，給長姐和姐夫一個優惠價，這三件東西加起來就給五千兩銀子吧，也算是藉此恭祝長姐和姐夫的新婚之喜了。」

  楚落晨要價三千兩，的確一點都不過分，畢竟這幾件東西當真是世間難求，而且是那種有錢也未必能買的到。

  五千兩銀子黃家雖然能拿的出，可是這錢花在買這些字畫和扇墜上，別說黃子競自己不願意，就是被黃老爺知道了，也一定會對他嚴加斥責，畢竟黃家如今已經死今非昔比了，即便手裡還有些錢也要花在刀刃上。

  至於楚落雪，她雖然是黃家的少奶奶，也卻空頂著一個名號沒有管家權，黃家的錢財她自然也是說了不算。

  再說楚家那邊，楚明軒若是不在家或許一切都還好說，劉氏如何也不會看著她不管，可是現在劉氏自己只怕也很難，再者她自己這邊，雖然有陪嫁和體己，然而那錢是輕易動不得的。

  「怎麼，長姐身為狀元夫人，該不會連這區區的五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吧？」

  楚落晨早已經從楚落雪和黃子競的臉上看明白了一切，因此才故意拿這話來激他們兩個。

  今日她便要讓他們夫妻二人知道，這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讓他們記住，她楚落晨的東西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拿的。

  「楚落晨你莫要太張狂，」楚落雪的眉毛擰在一起，臉上的表情更是一言難盡，惱怒的開口道，「這鋪子如今雖然是你在搭理，可說到底這也是楚家的產業，我身為楚家的長女自然是有權利到這裡來拿自己喜歡的東西，你沒有權利對我指手畫腳。」

  她從小到大都一向是以長女的身份自居，更是為之深深的自豪，所以即便到了此刻她還是企圖用自己的身份來壓制楚落晨。

  「長姐說的不錯，我既然是楚家的女兒那這鋪子自然也是楚家的產業，只是一樣，長姐如今已經是黃家的少夫人了，即便將來死後也是要在墓碑上冠上黃家的姓氏，要入黃家祠堂的，因此從道理上講長姐已經不算是楚家人了，既然如此那長姐到鋪子裡拿東西就要和其他人一樣，給錢。」

  楚落晨一氣呵成，就仿佛這些話是她提前打了草稿一般。

  楚落雪當即被堵的無話可說，就連黃子競也不禁要對眼前這個女子再次的刮目相看了。

  此時的楚落晨，一身華服，略施粉黛，越發顯得光彩照人，並且這份光彩中還帶著一些骨子裡流露出來的清高和孤傲，生氣的時候不怒自威的神情讓人不敢褻瀆。

  黃子競不禁又看了看此刻挽著他胳膊的楚落雪，自作聰明，低俗中還透著輕浮，即便是刻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卻依舊難以掩蓋她本質里的庸俗。

  雖然如今婚事已成，兩個人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但黃子競心裡卻是越發的後悔。

  放著那麼好的楚落晨不要，卻偏偏想方設法的娶了楚落雪這個『喪門星』，他當初真是被迷瞎了眼。

  如此一想，黃子競對楚落雪就更加心生厭棄，當即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甩開。

  楚落雪也是被他這個動作所驚到，扭頭差異的看著黃子競，弱弱的開口道：「夫君？」

  若是剛進門的那會，楚落晨還沒有出現，黃子競倒覺得她如此軟軟糯糯的稱呼一聲夫君，聽著倒還挺順耳。

  可眼下這種情景，楚落雪如此稱呼只會讓黃子競覺得厭煩，甚至還有些失體面。

  他再如何也是大戶人家的貴公子，更是鳳陽城新科狀元，當初戴著大紅花騎馬遊街的，現在卻是為了區區的五千兩銀子就被當眾質問成這般，這事若是傳出去，要他以後還如何在一種富家子弟中立足啊！

  「是你說的，這鋪子是楚家的想要什麼東西隨便拿，如今鬧成這樣你難不成還想讓我拿錢出來幫你解決？」

  黃子競冷眼瞪著楚落雪，臉上的厭棄之色更是溢於言表，一甩胳膊，憤怒的道，「你自己做下的事，自己解決！」

  言下之意就是黃家可不會幫忙出這筆錢，不過縱使如此，黃子競還是捏著那枚玉蘭花模樣的扇墜不肯放手。

  這等品質的扇墜，實在罕見，他又如何捨得放棄呢。

  楚落雪今日出門身身上的確是帶了點銀子，可那點錢買點零碎的東西還好，根本就不足以支付這幾件東西的零頭，自然是不好意思往外拿，無奈之下只能收了囂張的氣焰，低聲道：「二妹，我今日出來的急，身上並不曾帶著銀兩，不如這樣，你先讓我們把東西拿回去，改日我在派人將銀錢送到柜上來。」

  大概是擔心楚落晨不同意，她還不忘用很真誠的語氣補充了一句：「咱們都是自家姐妹，難不成你還信不過我。」

  她不說這話還好，這一說楚落晨便控制不住的笑出聲來，若是換做旁人，她或許還願意選擇相信，可這個人是楚落雪，她反倒是不會相信的。

  因為她們之間，從始至終就沒有信任可言。

  「長姐既然是真心想要這幾件東西，把不如這樣，長姐和姐夫也難得來一回就先在店裡稍坐片刻，喝喝茶吃些點心，我派人到府上去取銀錢，這樣也省了不少麻煩，長姐說是不是？」

  楚落晨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今日不見到銀錢是絕對不會讓他們把東西拿走的。

  楚落雪那點小心機，她輕而易舉的就給化解了。

  黃子競今日本是不打算出門的，奈何楚落雪一再央求，說讓鋪子裡專門給留了好東西，他這才勉強跟著出來，以為全當做是散心了。

  不想這心沒散成，反而還招惹了一肚子的氣，一抬手將玉佩往櫃檯上一扔。

  「口口聲聲自己是楚家的大小姐，結果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真是丟人！」

  黃子競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抬腳走出了商鋪。

  這次出門真是丟人丟到家了，他當真片刻也待不下去，只想快點離開。

  「子競哥哥……」楚落雪當眾遭到數落，臉漲得通紅，對著黃子競的背影叫了幾聲，奈何對方確實一點停下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還加快了腳步，楚落雪不得不將懷裡抱著的兩幅字畫也放在櫃檯上，用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看著楚落晨憤恨的扔下一句，「楚落晨，今日這般羞辱我會記住的，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為此付出代價！」

  「只要長姐願意，我隨時奉陪，」楚落晨衝著楚落雪的背影，喊了一句，「長姐慢走，以後在出來逛的時候千萬記得帶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