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掌柜之才

  一句話說的，店裡聽到的夥計都忍不住的笑，小玉更是毫不遮掩的對楚落晨樹起了大拇指，恭維道：「小姐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大小姐若是再不走只怕要被你當場氣暈過去了呢。」

  「這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旁人。」

  楚落晨說著已經收起了笑容，瞬間又恢復了那種淡定平和的表情，回頭打量著店裡的夥計和掌柜的，嚴肅的道，「我說的話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記住了，以後不管是誰到這鋪子裡拿東西都要付錢，若是有誰自作主張怕得罪人就違了規矩，那我不僅要讓他按照原價賠償，更要把他從這裡趕出去，你們若不是不相信大可以試試看。」

  楚落晨的面容雖然一直都是平靜的，可她說話的語氣卻是無比的嚴肅認真，並且很有震懾的效果，夥計們包括掌柜在內都連連的點頭答應，不敢有任何辯駁之詞。

  劉氏和楚落雪在鋪子裡拿東西的確不是今日才有的，這一點楚落晨在查看歷年帳簿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蛛絲馬跡，不過那些帳本都是被劉氏交代了更改過的，楚落晨就算是想追究也沒有確實的證據，何況那事情發生在她接手之前，深究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因此楚落晨當著眾人的面也沒有在追問，只是又在掌柜的陪同下，看了看店裡的貨物以及近兩日的帳目，便起身告辭了。

  她離開之後，店裡的夥計都不約而同的湊到掌柜身前，小心翼翼的詢問：「掌柜的，咱們以後該怎麼辦啊？」

  他們都只是些小夥計，平日裡也都是仰仗這掌柜的做事，這個時候自然也要唯掌柜的馬首是瞻。

  

  掌柜的自己也是出了一頭的冷汗，緩和了片刻方才開口道：「二小姐今日說的話你們也全都聽到了，以後該怎們辦難不成還用我教？」

  掌柜的都這樣說了，夥計們自然也不敢有其他的意見，不過趁著此時店裡的客人還不算多，他們倒是三一幫兩一夥的私底下小聲議論起來。

  其中一個低聲道：「我剛才送客人出門的時候，在街上看到之前綢緞鋪子裡的小生子了，他已經給二小姐給辭退了。」

  另一個連忙吃驚的追問：「真的假的，小生子可是店裡的老人了，該不會是你聽差了吧。」

  第一個人一臉篤定：「是真的，那小生子已經領了月錢，正犯愁以後要到哪裡去餬口呢，他家裡可是上有老下有下的，總不能一家人跟著他喝西北風。」

  此話一出，其他的幾個夥計也都不覺的慌張起來，要知道他們家裡的狀況也不比那小生子強多少，甚至有兩個還不如小生子，這要是沒了工作，也就沒有活路了。

  此時掌柜的站在櫃檯後面喝了一聲：「還不去做事，難不成也想要被辭退！」

  眾人聞言紛紛作鳥獸散，都搶著去找活做，唯恐自己哪天就不幸變成了下一個。

  楚落晨今日也算是把主街上的鋪子都走訪了一遍，不能說心滿意足吧，卻也算小有成就，因為興致還算不錯。

  小玉看出她心情好，便笑著道：「難得小姐興致高，不如咱們今日就晚些回府吧，左右已經稟報過老夫人的。」

  楚落晨最知道小玉的心思，當即問道：「說吧，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小玉雖然是個愛玩的性子，卻也不是個不懂分寸的，斷不會只貪圖玩鬧，因而楚落晨猜到她說的話必有緣故。

  「果真什麼都瞞不住小姐，」小玉鬼笑著，開口道，「肖媽媽今日已經搬到城內了，就住在這巷子後面，小姐可要去瞧瞧？」

  肖媽媽此前一直在城外住，日子過的到也清閒，可現如今她幫忙打理商鋪的生意，時不時的就要往鋪子裡去，並且還要不定時的到楚家去見楚落晨，為了方便在特意搬回到城中居住。

  楚落晨抬眼看了小玉所指的那條巷子，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便去瞧瞧。」

  不過空著手總不算太好，因而楚落晨特意讓小玉買了些糕點之類的，其中就不乏翠寶齋的點心。

  此時夕陽西下，餘光灑在兩人身上，一片金黃，楚落晨一身華服走在街上，加之角色的容顏和清新脫俗的氣質，乍一看上去便恍如從畫中走出來一般，因為也惹得路上的行人頻頻的駐足回望。

  走出巷子，又拐了一個彎，果然一個小院落出現在眼前，小玉走上前去打算扣門，卻見那門是開著的，遂先一步走了進去，楚落晨則是緩步跟在她身後，也抬腳進了院子。

  「你們找誰呀？」

  一個孩子聲音從迴廊下傳來。

  楚落晨和小玉都不禁抬頭去看，卻發現是一個年級在七八歲左右，臉蛋圓乎乎，頭上綁著一個圓髮髻的男孩。

  小玉當即笑著回道：「我們是來找肖媽媽的，她在家嗎？」

  小男孩卻是不認生，扔下手裡的玩具跑到兩個人身邊，好奇的眼睛盯著兩個人，開口道：「娘親出去辦事還沒有回來。」

  娘親？

  小玉明顯也是一愣，她只知道肖媽媽當年離開楚家之後就到了城外，卻從來不知她已然有了這麼大的兒子。

  就在此時，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看到院內站著的兩個人也明顯是一愣，但仔細打量過後，連忙走上前行禮道：「見過二小姐，想不到二小姐竟然會到我們這小院子裡來，當真是我們全家的榮幸。」

  他僅僅只是憑藉印象便判定眼前之人就是楚家二小姐楚落晨，足可知他平日裡定然是從肖媽媽口中聽到了不少關於楚落晨的傳聞。

  此時見到她本人，情緒上也是明顯有些激動。

  不過從這一點楚落晨到也看得出，他卻是個老實本分之人，當下也是笑著道：「也是我們今日來的有些突然了，不知肖媽媽竟然出門去了。」

  男人連忙回道：「小姐千萬別這樣說，您能來才是我們的榮幸。」

  就在此時，那小男孩衝著門口高喊了一聲：「娘！」

  確實肖媽媽在這個時候回來回來了。

  「二小姐您怎麼親自到我這小院來了，」肖媽媽惶恐著，明顯也有些手忙腳亂的，連忙叫男人從屋子裡搬出一把乾淨的椅子來，自己又用手帕擦了，方才開口道，「屋子裡潮濕又不通風，倒不如這裡涼爽，二小姐若是不嫌棄就稍坐一坐，也不算白來我們這一趟。」

  楚落晨到也喜歡這小院子裡的一絲絲涼意，到也不推辭，直接在椅子坐下。

  肖媽媽忙又挑選了一個乾淨的茶杯，親自到了茶送到近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們這小門小戶的，也沒什麼可以招待二小姐的，雖不是什麼好茶，二小姐也可勉強解解渴。」

  楚落晨原本也只是想著既然都出來了，就順便過來走一走，也算是認認門，以後少不得還有來的時候，卻萬萬沒想到她的到來竟然給肖媽媽一家帶來了如此大的惶恐，當下到覺得是她自己思慮不周。

  「多謝肖媽媽，我不過是隨便來看看，媽媽實在不必如此。」

  楚落晨斷不是那種以身份高貴自居的人，連忙雙手接過茶碗，送到嘴邊喝了兩口。

  肖媽媽這才安心許多，抬手拉過一邊的孩子到跟前，有些羞赧的開口道：「二小姐，這是小福子，我兒子。」

  說完也不等楚落晨開口，又拉過站在一邊的男人，繼續說道：「他叫趙五，是我男人。」

  夕陽之中，他們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竟然讓楚落晨心裡莫名的勇氣一股暖流。

  不禁暗想，人活在世，什麼錢財名利，身份地位，不過都是空的，唯獨這家人之間濃烈又真摯的感情才是真真切切的。

  只可惜，她的家人卻對她百般的算計，絲毫沒有半點溫情。

  小玉摸了摸小福子的頭，笑著道：「肖媽媽什麼時候成了家也不告訴我們，如今卻是連孩子都這般大了，當真是瞞得一絲不漏啊！」

  說完又從帶來的禮物里，拿出一盒子翠寶齋的糕點給小福子，那孩子雖小卻很懂事，一雙眼睛怯生生的看著肖媽媽，等肖媽媽點頭之後他才伸手接了那點心匣子。

  「謝謝兩位姐姐！」

  小福子聲音清脆，滿臉稚嫩的笑容。

  肖媽媽將孩子交給丈夫，讓他們到一旁去，自己方才開口道：「趙五是我的同鄉，前幾年家裡鬧了災荒，他不得已才到鳳陽城來，恰好被我遇見了，我一個女人家經營著小本買賣，總有許多不便之處，所以就把他留下了。」

  肖媽媽的臉上不知不覺的爬上了一絲紅暈，雙眸之中更是閃爍著幸福之光，想來她這幾年的日子過的很是順心。

  楚落晨握著肖媽媽的手，真誠的道：「肖媽媽看到你過得好，我打心底里替你高興，若不是為了回來幫我，你們一家人也不會放棄安穩舒適的生活從城外搬回來。」

  「二小姐千萬別這樣說，當初是我自己沒用保護不了二小姐，還一個人逃了出去，如今二小姐不計前嫌，能讓我回來幫忙，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肖媽媽說到此處，便有些淚眼婆娑的看著楚落晨，傷感的道，「何況，如蘭夫人當年對我的恩情，我這輩子也是報答不完的。」

  說完不禁掉下眼淚，小福子不知道肖媽媽為什麼哭，只是丟下手裡的吃食跑到肖媽媽身邊，拉著她的手道：「娘親別哭，小福子以後一定乖乖聽話，再也不惹娘親生氣。」

  如此溫情的一幕，看的楚落晨心裡也泛起了一陣陣的酸澀，想起她在現代的父母雙親，此刻不知在做些什麼，是否也在擔心著她。

  「小姐切莫傷心，」肖媽媽見楚落晨眼圈泛紅，連忙擦了把眼淚，開口勸道，「如蘭夫人想必在天有靈，也知道小姐如今把商鋪都收回來了，心裡一定十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