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新人出嫁

  楚落晨說：「三妹妹，你雖然是母親那邊的，但你這直率的性子我卻是喜歡的，看在這點上做姐姐的好心提醒你一句，長姐出嫁之後，母親最操心的大概就只有逸德的親事了，以他在鳳陽城的名聲，若是當真想要娶個名門閨秀，那母親少不得是要使些手段做點犧牲的，放眼咱們家這些姐妹，三妹妹覺得母親會想要犧牲誰呢？」

  正是這句話，讓進來本就聽到了些風聲楚暖暖脊背發涼，不禁為她自己那看不到頭的未來擔憂起來。

  楚逸德是劉氏唯一的兒子，也是楚家的長子，從小就被無限制的溺愛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正經的書沒有讀多少，旁門左道的倒是爛熟於心。

  最奇怪的是，這楚明軒和劉氏的良好品貌他一點也沒有遺傳到不說，成年之後越發的肥頭大耳的，貪食貪睡。

  前些年，為了能讓楚逸德多和名門正派家公子少爺們結交，劉氏花了不少銀子，可奈何這位大少爺卻偏偏就喜歡和街上的小混混在一起，雖然不至於殺人放火，卻也是三天兩頭的就惹出事端來。

  後來，劉氏又說服了楚明軒，讓他托關係花銀子在衙門裡給楚逸德買了一個官職，以為他有個正經的營生之後就會有所收斂，然而好景不長，楚逸德跟著那些衙門裡的人，整日的出入花街柳巷，沒過多久就惹了一身的風流債。

  衙門裡的官職也丟了，家裡的生意他又插不上手，如今這早已經過了成婚的年紀卻還只是整日的遊手好閒，試問鳳陽城內那個正經人家會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楚暖暖前幾日聽聞，劉氏進來和城中的馬家夫人走的很近，馬家雖然算不上高門大戶，但在鳳陽城中卻也有幾間裁縫鋪子，最關鍵的是，馬家的大少爺小時候生了一場病，病好之後腿就殘疾了，至今還沒有婚配。

  

  劉氏為了達到目的，可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

  楚暖暖想到這些不禁趴在床上痛哭起來。

  「小玉，去沏一碗楓露茶來喝，剛才吃糕點有些膩著了。」

  楚落晨說話間已經從軟塌上起來，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小姐原來沒睡著啊，」小玉看著臉上毫無睡意的人，笑著道，「楓露茶奴婢早就沏好了，以為小姐睡著所以沒敢打擾。」

  話音剛落，小玉已經把茶碗送到楚落晨面前，楚落晨原本就是個愛吃茶的，聞著那淡淡的香氣，當下覺得神清氣爽。

  鳴鳳正在收拾桌上的杯碟，結果在楚盛夏剛才用過的茶碗下面發現了一個小紙條，於是拿到楚落晨面前，張口道：「二小姐看看，這紙條上寫著些什麼？」

  楚落晨接過紙條，展開一看，上面用極其娟秀的筆跡寫著一行小字：「母親不會輕易放過你，務必小心！」

  楚盛夏看似一臉的孩子氣，就連說話也是有些沒頭沒腦的，卻不想竟然是幾個妹妹當中，心思隱藏的最深的一個，就連楚落晨都沒有發現她究竟是什麼會後把小紙條他在茶杯下面的。

  「這麼看來，這五小姐是會站在我們這一邊了。」

  小玉在得知紙條上寫著什麼之後，給出結論。

  「這倒未必，」楚落晨看來因為一張小紙條就輕易下結論，為時過早，畢竟人心險惡這句話從來都不只是隨便說說的，楚落晨將小紙條遞給鳴鳳，低聲吩咐道，「拿去燒了，以後也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在提前此事。」

  楚落晨表情嚴肅，三個丫鬟也都是知道輕重的，連忙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對剛才的事情決口不提。

  楚黃兩家聯姻，在鳳陽城來說也是一件大事情，加之楚明軒也特地從外面敢了回來，劉氏自覺得臉上增光不少，婚禮的事情更是不敢有半點的馬虎，不管大事小情全部都要親自過問，如此到大婚之時總算是一切都準備的妥妥噹噹。

  婚禮之前楚府上上下下雖然都忙叨叨的，可楚落晨的清風閣卻是難得清閒，因為不管是楚落雪還是劉氏都無暇找她的麻煩。

  而楚落晨呢，也是在回到楚家之後第一次有了足夠多的清閒時間，然而說是清閒不過也都是表面罷了，楚落晨的身體閒著腦子和心卻沒有一刻是不再告訴的運轉著。

  即便是楚落雪出嫁了，楚家對她而言也依舊是龍潭虎穴，需要處處小心時時提防，尤其是在和楚明軒見面之後，楚落晨發現他們之間雖然是親生父女，然而感情卻很疏遠，加之他們中間還有劉氏，這段父女情未來會發展到什麼地步更是不好說。

  還有，就是鳳景南，自那日公主府回來的馬車上匆匆見過一面之後，他這個人就又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半點消息也沒有。

  楚落晨偶爾幾次獨自在後花園發呆，腦子裡都會出現鳳景南第一次半夜潛入清風閣，給她送一些子翠寶齋點心的情形。

  一切就好像還只是昨天！

  「二小姐怎麼又在發呆了，」鳴鳳將小廚房剛做好的糕點送到楚落晨面前，嘆氣道，「說起來，今日出嫁的原本應該是二小姐才對。」

  楚落雪出嫁的日子，原本也是楚落晨和黃子競所訂下的成婚之期。

  「我都不在意了，怎麼你反倒難過起來，」楚落晨用手指揉了一下太陽穴，將鳳景南那張漂亮的如同妖孽一般的臉從自己腦海從趕出去，拿起一塊糕點塞到嘴巴里，一邊吃一邊支吾著說道，「我倒是一直盼著長姐出嫁呢，否則我那麼好的嫁衣豈不是要白白的浪費掉了。」

  鳴鳳原本還以為楚落晨最近時長發呆，是因為心裡多少還是放不下和黃子競曾經的婚約然而聽她剛才的一番話，以及她說話時的語氣和表情，鳴鳳也終於斷定，楚落晨心裡的的確早已經把那所謂的婚約徹底放下了。

  黃子競和楚落雪如今在楚落晨眼中不過都是無關緊要之人。

  想明白了這些，鳴鳳的心情也頓時就舒暢了許多，笑著道：「那今日我們可要去湊個熱鬧？」

  湊熱鬧嗎？

  楚落晨心裡一動，然而還未及開口，卻突然聽到院內傳來劉氏身邊大丫鬟珍珠的聲音。

  「二小姐，」珍珠被小玉帶著走到屋內，在楚落晨面前彎腰行禮道，「夫人說這吉時馬上就要到了，所以讓奴婢過來請二小姐到降雪閣去，送大小姐出嫁。」

  鳳陽城的規矩，長女出嫁，其他的姊妹都要和長輩一起送新人出嫁，求的是以後在婆家的日子和睦順遂。

  楚落晨卻並不著急起身，反而看著珍珠問道：「其他的人都到齊了嗎？」

  珍珠奉劉氏的命令前來，心裡著急，可面上又不敢太過表露，只得恭敬的開口回道：「老太太，各位夫人和小姐，以及外府的各位誥命等都已經到了，就差二小姐。」

  「哦，」楚落晨隨意的答應著，仍舊沒有起身的打算，反而又拿起一塊糕點，一邊小口吃著一邊繼續問道，「公主府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鳳陽城內的大戶人家，幾乎都是想當然的以能和公主府有所聯繫為榮，劉氏自然也不例外，仗著這次楚落雪出嫁為契機，劉氏更是一早就親自到公主府去送請帖，奈何公主府卻以長公主身體欠佳需要休養為由，拒絕了劉氏的求見，只讓管家收了請柬，並且一直都沒有給回復。

  劉氏心裡不痛快，嘴上又不敢說，回府之後只能挑著下人的毛病撒了一頓氣。

  珍珠耐著性子開口道：「公主府剛派人送了些禮物來，說是長公主今早入宮去了，恐怕是不能來參加婚禮。」

  劉氏之所以敢到安平公主府去送請帖，不過是仗著楚家是鳳陽城第一首富，在城中有些名望和身份罷了，然而安平公主又豈是會看重這些的人。

  身為皇親國戚的她可不是什麼人有點手段就能巴結的上的。

  「二小姐，這吉時馬上就到了，您還是先跟奴婢到降雪閣去吧。」

  眼瞅著出嫁的吉時就快要到了，珍珠也是急的一頭的汗，十根手指頭恨不能把手帕都攪碎了。

  珍珠是劉氏身邊最得臉的丫鬟，平日更是不輕易把人放在眼裡，即便是楚青青等人，她也不過是隨便應付兩句，然而如今在楚落晨面前，她卻是言聽計從都解決不了問題，只差跪在地上磕頭，外加淚流滿面的苦苦哀求了。

  楚落雪出閣是大事，劉氏看的比任何其他的事情都要重，如果誤了吉時，那劉氏絕對不會輕饒了她，到時候丟了大丫頭的體面不說，很有可能以後都沒有好日子過。

  小玉可是巴不得看珍珠為難，當下將茶杯捧到楚落晨面前，笑著道：「二小姐剛吃了糕點，只怕是有些膩了，這是剛沏好的香茶，二小姐正好可以用這個壓一壓。」

  珍珠看著小玉，在看看當真捧起茶碗往嘴邊送的楚落晨，當下把心一橫，雙膝跪地，淚眼摩挲的看著楚落晨央求道：「二小姐，今日是大小姐出閣的喜日子，這吉時可是耽誤不得，您就行行好，趕緊跟奴婢過去吧。」

  楚落晨放下茶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開口道：「好好的這是做什麼，這府里誰不知道你可是母親身邊最得意的大丫頭，平日裡也只有別人求你的份，不像我，幼年喪母只能落了個不得寵的庶出身份。」

  以往楚落晨在這府中不如意的時候，珍珠也沒少仗著劉氏的威風刁難她們清風閣的人，剋扣月例銀子這樣的事情更是時有發生。

  楚落晨現在也不過是借著這個機會，給珍珠點教訓，讓她以後不要在狗仗人勢罷了。

  若當真要她出手對付一個丫頭，那還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二小姐，以前都是奴婢有眼無珠，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做那些錯事，二小姐要打要罵奴婢都心甘情願領受，只是今日是大小姐出閣的重要日子，還請二小姐高抬貴腳，就跟奴婢去一趟降雪閣吧。」

  珍珠說著，又用力的磕了幾個頭，滿眼哀求的看著楚落晨。

  「那好吧，」楚落晨站起身，隨手扯了扯有些皺了的衣角，淡淡的道，「看在你對母親忠心耿耿的份上，我就隨你去走一趟。」

  說完便帶著幾個丫頭出了清風閣。

  出門之前，小玉還有心要為楚落晨精心的打扮一般，結果就是毫無意外的遭到了楚落晨的拒絕。

  今日是楚落雪出嫁，她這個做妹妹的可不願意搶了長姐的風頭。

  再有，今日來的那些個人里，也實在沒有一個是楚落晨願意為其去花費心思的，索性就是一身家常裝扮，自在又灑脫。

  雖然沒有大戶人家小姐才有的華貴，可周身那種嫻靜淡定，出淤泥而不染的氣度卻不會因為穿搭而減少半分。

  從清風閣到降雪閣，一路上處處都是張燈結彩，處處都裝點著大紅色的綢緞掛著貼了喜字的大紅燈籠，就連下人們也都換上了平日過節時才能穿的新衣服，各個臉上掛著笑容，腳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