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神明的祈願【47】

  跟楚悅分開之後，言卿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但是她站在門口沒動，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人。

  楚悅走之前表情有點恍然，一副受了什麼打擊的樣子，也沒說要不要答應言卿說『做盟友』的事情，神情恍惚地離開了。

  言卿也不逼問她的想法，氣定神閒地看著楚悅離開時的背影。

  她站在房間門口耐心等待著，直到有其他的小孩子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過來，看到言卿的時候也只是淡淡地掃過一眼，完全沒有上前去的想法。

  他們打算著打開自己的房間回去休息，卻在下一秒被女孩輕輕按住了手腕。

  小男生蹙著眉頭抬起頭來，「你做什麼？」

  言卿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和藹笑容：「我們可以談談麼？」

  這兩個人，她觀察過，是所有人當中忍耐力最高的兩個人，跟其他小孩子的關係也不錯，隱約有領導者的意思。

  小男生有點警惕地看著她，旁邊的朋友表情也有點茫然，下意識接話問她：「談什麼？」

  

  「關於，這個選拔存在的意義。」言卿和善地勾唇，語氣放輕了些許，透著一股不自覺的蠱惑意味：「你們難道就沒有懷疑過選拔模式的奇怪之處麼？他將所有人聚集在此，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所有人最不想回憶的事情，直至麻木，這些可以說是因為神明需要無欲無求，不該有弱點。」

  「但是比起這個，我更傾向於選拔所做出的一切事情……是為了靈魂。」

  「他們其實根本就不打算從候選人中選出一個人來成為神明，這些事情只是為了將痛苦加載在所有人身上，達到承載痛苦的目的而已，他們更想要的——只有這些。」

  小男生呆了一秒，他抿了抿唇。

  旁邊的另一個人撓了撓頭，他們都是從各個地方被帶來的候選人，生長環境大都惡劣，所有人的性格中都帶著不一樣的缺陷，但是這也讓他們更加警惕。

  言卿所說的這些事情，他們不是沒有想過，但是一直沒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些事情。

  更何況……如果連這個都是假的，那麼他們又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不相信？」言卿挑眉。

  旁邊的小男生抿著唇，他擺了擺手：「不是說不信，只不過……」

  「你要如何證明你的猜測是正確的？」

  言卿思索一秒。

  她攤手：「確實無從證明。」

  她所知曉的事情，是來源於記憶中的事情，但是在以此而誕生的副本當中，這些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所有人的思維仍然局限於候選神明當中。

  小男生沒出聲，他慢慢地垂眼，等待了一會兒，慢吞吞地再次開口：「我比較想知道，你告訴我們這些事情，是想要我們做什麼呢？」

  另一個人也轉過頭來。

  燈光下的女孩表情無辜，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身形瘦弱又嬌小的樣子，抬眼時漆黑的眼瞳無辜又漂亮，怎麼看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小白花模樣。

  下一秒，兩個人看到小白花笑了一下，小臉上仍然帶著那種無辜又天真的神情：「我討厭這所神殿。」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這倒是真的，候選人里誰不對神殿帶著厭惡情緒，只不過離開這裡他們原本的環境也無法讓他們容身而已，神明候選無疑是給了他們一條全新的道路。

  倘若這一切也都是假的，他們又能做什麼呢？

  說實在的……這裡的一切，怎麼看都礙眼。

  小白花嬌嬌弱弱地彎了唇，用最天真的口吻說出了最膽大的話。

  「我想毀了它。」

  兩人：「……」

  哪裡人畜無害了啊！

  ……

  ……

  夜晚按時降臨。

  言卿沒什麼心思吃晚飯，只是露個面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之後，聽到了牆壁另一端輕輕敲擊的聲音。

  言卿從床上翻身下來，走到牆壁處，同樣伸手敲了敲牆壁的位置，隨後她手中出現了一道黃符，女孩默不作聲地將黃符貼在了牆壁上。

  「退後一點，哥哥。」言卿彎著唇，輕聲提醒。

  對面敲擊牆壁的聲音停了下來。

  又是轟隆一聲響，兩個房間之間的牆壁被黃符炸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來。

  時衍從洞口的位置探出腦袋來，小少年的臉青澀又稚嫩，原本還有點嚴肅的神情，在轉頭看過來的時候眉眼間多了一絲溫軟的意味，他輕聲道：「卿卿。」

  言卿應了一聲，她趴在洞口的位置，洞口不算特別大，最多能夠將腦袋探過去，女孩在洞口伸過手去，「把你的手給我。」

  時衍不明所以，還是將手放在了女孩手心裡。

  言卿順著時衍的手向上滑，握住了小少年手腕，隨後手指輕輕搭在時衍的手腕上，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女孩若有所思。

  時衍笑了一下，「你這是在給我把脈？」

  「對，我把脈雖然不算十分精確，但是大方向還是有的。」言卿應了一聲，她慢吞吞地抬眼，彎著唇笑：「所以，哥哥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

  「你的脈搏沒有跳動？」

  很早之前，言卿在得知時衍心臟分離的事情時，就曾經有意識地試探過，但是那時候她是能夠從時衍的胸膛內感受到心跳的，雖然疑點眾多，但是沒有證據的事情她從來都不會妄下定論。

  但是昨晚從副本內神明時衍的口中得知，他從拿到神位開始，身體就已經完全成為一個空殼，一具傀儡，心臟不知所蹤。

  心跳可以偽裝，脈搏的細小變化卻很難偽裝。

  他的脈搏是死的。

  時衍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他輕輕地歪了歪腦袋，沒有出聲，手指翻過來，慢慢地扣住了言卿的手腕，牽引著女孩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處。

  手心內感受到的是有力的跳動。

  少年表情帶著點溫軟，他輕輕地開口說道。

  「我猜，卿卿應當得知了一些東西，關於我，關於神位。」

  「這樣說來的話，我其實並非玩家，也不是完整的神明。」

  「我是神明的心臟，是為你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