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闔樂

  「姥爺、姥姥、大舅、二舅、三舅、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陶花從外面走進來，喊了一圈人。

  陶仙站在李月娥的旁邊，跟著叫了一遍。

  「好好，都來了，好。」李忠看著幾人，渾濁的雙眼中滿是高興。

  「陶明見過爹娘。」陶明尷尬的站在那，他還沒喊爹娘呢，這兩個孩子，倒是先去打招呼了，一著急，直接學著鎮上的人見禮。

  「明哥……」李月娥看著陶明，笑得花枝亂顫。

  這一打岔，屋子中的氣氛緩和不少。

  外面白雪飄飛，屋子中其樂融融，陶仙的歸來讓姥家的人心中愧疚減少，李忠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李月娥簡單的把陶仙「逃回來」的經過講述一遍，把賣身契的事情隱去，聽得李忠一家人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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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間，陶仙覺得大人的談話無趣，便拉著陶花去了外間屋，見到那一群娃子，相互認識著。

  大舅舅有三個孩子，一個大兒子，十六歲，不在家中，還有龍鳳胎的兩個孩子，跟陶仙的年紀一般大。

  二舅舅有一個女兒，兩個兒子，最大的同陶花一般大，最小的只有九歲，三舅舅只有兩個女兒，一個十五歲，一個十三歲，長得很秀氣。

  一群年紀差不多的小孩子湊到一塊，自然玩的開心，陶仙夾在中間，頓覺自己的智商變低不少。

  門外的雪鋪在地面上一層，屋子中小孩子的議論聲響起，陶仙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靜靜的聽著。

  「下雪了，我們可以出去扔雪球。」大舅舅家的雙生女兒李珠脆生生的開口。

  「可是，弄髒衣服，娘親會不高興。」最小的李田眼珠轉動，說出的話讓李珠沉默。

  「是啊，會挨揍。」比李田大兩歲的李金附和，娘親打人可疼啦。

  「等雪停了你們在出去玩，穿厚實些。」二舅母吳嬌聽到自家兩個兒子的對話，笑著喊了一聲。

  「雪停了，就可以出去玩啦。」大舅母的小兒子李玉拍拍手，眼中滿是興奮。

  小孩子想的，是如何出去玩，大點的姑娘圍在陶花的身邊，議論著她的粉色棉裙，滿眼的羨慕。

  「這是仙兒妹妹吧。」門打開，外面走進來高挑的少年，他正好站在陶仙的身邊，錯愕的看著陶仙。

  他抖動著身上的積雪，濃密的眉毛微皺，原以為爹爹回來是懸崖勒馬，沒想到，他竟然說謊。

  「你認識我？」陶仙指著自己的鼻子，看著面前這滿身風雪的少年。

  「你身上還有小時候的影子，我經常去看你，當然認識。」少年跺跺腳，把腳上的雪磕掉，微眯著眼睛。

  「哥哥，你回來啦，有沒有給我帶好吃的？」李玉跑過來，想要撲到少年的身上。

  「哥哥身上涼，離遠些，今天哥哥逮到一隻野兔，兩隻野雞，讓娘親收拾好，給爺爺補補身子，你也能吃到肉。」李哲從身後拿下一個布袋子，扔到地上。

  李哲竟然還是個獵戶，陶仙不由多看李哲兩眼。

  「爹爹之前連累到仙兒妹子，李哲代爹爹給仙兒妹子道歉。」李哲看著陶仙，鄭重的點頭。

  「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我這不是沒事嗎？」陶仙搖頭，想來這李哲應該是誤會了什麼。

  「仙兒妹妹為救家父，以身犯險，自當得了這謝字。」李哲輕笑，對陶仙的印象很好。

  「哲哥哥上過學堂？」陶仙這話，雖然是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學過一段時間，後來荒廢，便去了山里。」提到學堂，李哲忍不住嘆息，臉上帶著失落，惋惜。

  「哲哥哥不要灰心，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沒準，將來你能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李哲看著是個沉穩的，陶仙贊了一句。

  「呈妹妹吉言。」李哲斂去失落，恢復笑容，當看到陶仙身後站著的人影，臉色暗沉。

  「哲啊，爹對不起你。」陶仙的身後，響起李純善的聲音。

  「我去幫娘親收拾野味，你們陪著花妹妹和仙妹妹。」李哲無視李純善，吩咐幾個小的一聲，拿起布袋子，走出屋子，往一邊走去。

  「唉！」陶仙身後，傳來李純善的嘆息聲。

  「若是舅舅誠心悔悟，早晚有一天，哲哥哥會看到的。」陶仙不忍心打擊這個對生活沒了信心的男人。

  「仙啊，你知道，舅舅的賣身契在那公子的手上，身不由己啊。」李純善覺得，這個家中，只有陶仙能理解自己。

  「舅舅，只要你努力掙錢，還夠欠款，那公子是個通情達理的，賣身契自然會還給你。」陶仙微微皺眉，如果讓大舅舅如此自暴自棄下去，即便回頭，也是個廢人。

  「還清欠款？」李純善看著自己殘廢左手，哪是那麼容易的。

  「大舅舅，別讓仙兒看不起你，大舅母含辛茹苦的帶大三個孩子，你如此不務正業，她依舊不離不棄，就是塊石頭都捂熱乎了，大舅舅的心真的如鐵石嗎？」陶仙盯著李純善，目光不善。

  「仙兒，大舅舅知道對不起他們，五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之前的一年，差不多把家用都揮霍一空，如今我這般狼狽，誰又肯用我。」李純善苦笑搖頭，陶仙說的，他也考慮過，條條都是死胡同啊。

  「大舅舅，別灰心，車到山前必有路。」陶仙神色一松，看來這舅舅是誠心的。

  「純善，不管如何，我們一家人努力，日子總會好的。」大舅母馮梨花熱淚盈眶，她站在那，哽咽著。

  「梨花，你真的願意原諒我。」李純善低著頭，眼中的愧疚越來越深。

  陶仙嘴角輕勾，轉身離去，這兩人應該有很多話要說，自己還是不當這個電燈泡了。

  陶仙躲了，兩個人離開正房，回了東面的偏房，說著半年的離別之苦。

  陶仙走進屋子，幾個大人坐在一處，談著近況，時不時的傳來笑聲。

  「爹娘，最近我還有些收入，這二十兩銀子你們先用著，我也沒有太多，先給大哥救救急，緩緩，還有，這是大哥的賣身契，被仙兒帶了回來，先不要告訴大哥，就交給爹爹保管。」李月娥從袖子中拿出二十兩銀子，放到李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