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薇 搶個書生做駙馬
2024-05-16 00:16:07
作者: 淳汐瀾
聖上一心寵愛的寧國公主今年二十,還未婚嫁。
多少世家勛貴無不提心掉膽,生怕自家兒郎被這位土匪出身的金枝玉葉瞧中,然後整雙腳包括整個家族都將拉入萬劫不復之地。
寧國公主還未明珠還君之前,還只是區區土匪之女,但其飆悍名聲,已聞名帝都。
心情不好,上街打劫!
心情好,要上街打劫!
心情不好不壞,還是要上街打劫!
被她打劫的對象,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明百姓,打劫來的玩意,五花八門。有張記饅頭獨具特色的五花肉餡的蒸籠小饅頭,還有玉器店的金銀珠寶,甚至富貴公子哥身上的衣衫、玉骨扇,千金閨秀佩戴的鐲子、珠釵,以及貴婦人腰上掛著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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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閨秀對朱薇,又恨又懼,恨其舉止粗俗,野蠻無理,懼其性格飆悍,動則搶劫。
其實,朱薇本身沒多少功夫,充其量就是些三腳貓功夫罷了,也就是鞭子使得順溜。
身邊兩個丫鬟,也不過比尋常女子力氣大些,嘴皮子利落些,言語粗俗了些,這樣的主僕三人,只需出動家中護院一名,便能讓她們吃不完兜著走。
可是,只有三腳貓功夫在身的朱薇,以及力氣只比尋常女子大的兩名丫鬟,硬是搶遍閨秀無敵手。
很多未被搶劫過的千金閨秀,非常不理解。因為名門閨秀出門,通常也會帶上丫鬟婆子,最少也是帶兩名以上婢女。實在不行,整幾個武婢在身邊,還怕對方那隻三腳貓嗎?
可怪就怪在,這些比尋常婢女價格還要高三倍有餘的武婢,在朱薇面前,硬是沒有用武之地。
後來一位被打劫得最狠的閨秀才說出實情:「她那點三腳貓,我家武婢一個手指頭就能把她摁了。只是,我家武婢說,她身邊還有高手暗中保護她。」
也有的怕朱大虎父子囂張跋扈,連手握大盛朝一半兵馬的齊王都是說懟就懟,也怕對方報復,只好吃下這份啞巴虧,花錢買平安。
以至於一來二去,朱薇既出,威震八方。
被打劫的最狠的靜和縣主,不但被朱薇甩了一把掌,面子裡子都沒了,甚至進宮告御狀沒告成,反而讓朱薇搖身一變為金枝玉葉,聖上的親閨女。不知閃瞎了多少人的眼,驚掉了多少張下巴。
朱薇成為寧國公主後,果然收斂了不少,不再動輒打劫他人。
眾人來不及鬆口氣,不知是誰說了句:「寧國公主正是花信之年,不知什麼樣的駙馬才配得上?」
一群吃瓜貴婦們瞬間變了臉色。回去後,就趕緊讓自家兒郎千萬千萬不要出現在寧國公主面前,要是被這個土匪看中,選為駙馬,那一家子就完了。
於是,這些勛貴子弟們,無不動作迅猛地成親,非常乾脆地結束了單身生涯。
皇帝是真心疼愛寧國公主的,但他也知道,閨女名聲太響,性子太過飆悍,一般男人可是降不住的。本打算憋著老淚,打定主意讓閨女爛在鍋里得了。
但有時候看到較為俊氣的世家子弟,便會問上兩句,誰知這幫極擅鑽營的混帳玩意,第二天就給兒子訂下親事。
接二連三都如此,皇帝也是無可奈何。
太子殿下卻毫不擔心妹子的終身大事,並安慰皇帝老子:「妹妹緣份還未到,不急。」
皇帝急得吹鬍子瞪眼:「你妹妹馬上就雙十年華了。」
太子道:「那又怎樣?妹妹是公主,金枝玉葉,就是放肆些也沒什麼。」
甚至還放言:倘若公主有看中的兒郎,直接搶回來做駙馬便是。
唉,忘了交代一下,這位太子殿下也是位狠人,比寧國公主更土匪,更霸道。
……
寧國公主果然也沒讓大家失望,搶了位來自陝西的年輕書生,叫范敏,字敏之。
所有人鬆了口氣,都在感激這位來自陝西的范書生。
自家兒郎的清白保住了,也不用再提心弔膽了。
於是,這些人迅速變成吃瓜群眾,開始打探這位范舉人的生平事跡。
來自陝西范家,范家在西北也算是豪門望族,世代書香。
范書生今年二十有四,還未婚配。據說長得甚是俊逸,堪比潘安再世,難怪能得土匪公主青睞。
據說,這一日,寧國公主走在街上,身邊丫鬟杏兒忽然指著一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公主,遇上熟人了,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寧國公主看了一眼,果然是熟人,便上前打了招呼。
那書生一看到寧國公主,便傻住了,整個人呆立當場。
倒是跟隨書生的書僮反應忒快,趕緊拉著書生跑路。
杏兒很是生氣,叉腰道:「我家公主又不是母夜叉,跑什麼跑?太不給面子了。」然後對寧國公主道,「公主,這人好像叫范敏吧?長得越來越好看啦,正好公主還缺了位駙馬,要不,搶回去做駙馬?」
寧國公主正在頭痛上哪找駙馬去,五公主嫁人後,成天與駙馬眉來眼去。顧五嫁人後,也都不怎麼與她混了。太子哥哥也是,自從娶了嫂子後,就嫌她礙眼了。
她便想找位駙馬,到時候帶著驗馬去串門子,就不會被趕了。
杏兒的話給她提了個醒,京城的兒郎,她瞧得上的,視她為洪水猛獸。而想做駙馬的,她又瞧不上。
這個范敏,長得不錯,身板兒也還算行,加上又是老熟人,嗯,就他了。
於是,寧國公主成為公主後的第三個年頭,搶了位來自陝西的舉人范敏,迅速登上京城的八卦頭條榜。
大盛朝的世家子弟,就算是走文人路線,大都也是善騎射,弓馬嫻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
就是身邊的書僮,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只是,也不知寧國公主威名在外,還是范書生被嚇傻了,面對直接說「本公主看中你了,我要搶你回去做駙馬」時,整個人都愣在當場。
寧國公主揮了揮手,身邊扈衛一擁而上,把范書生連拽帶拖,拉去了公主府。
……
公主搶了位年輕書生回來,公主府的下人聞訊而動,紛紛前來圍觀。
只見范書生一襲時下文人愛穿的青色長衫,頭戴天青色文生巾,長身玉立,如松竹般俊秀。面如冠玉,唇紅齒白。
下人們無不竊竊私語,可憐鮮花插在牛糞上,造孽哦。
當然,鮮花指的是這位范書生。
青兒對杏兒咬耳朵:「情況有些不對盡呀。這人怎麼愣愣傻傻的,也不知道反抗呢?」
杏兒在小時候就跟在公主身邊,知道的事情也多些,便道:「這人就是這樣,當年第一次被公主打劫,也就愣愣傻傻的,害得公主都沒好意思打劫他太多。」也就意思意思地打劫了二兩碎銀子。
杏兒見下人們竊竊私語,也在懷疑公主搶來的駙馬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便叉腰大聲道:「你們懂什麼?這位范書生理應是被打劫習慣了,已經習以為常了。」
眾人愣了愣,再度打量范書生。
果然,范書生絲毫沒有被搶的慌張和羞忿,而是冷靜地坐在那,面對眾人的打量,也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眾人,那雙烏黑的眸子如一隻潑了墨了蝴蝶,所到之處,眾人無人心神蕩漾,感嘆:「好俊的後生!」
寧國公主坐在上位,坐沒坐相地趴在几子上,手枕著下巴,也在打量范書生,以她有限的記憶,很容易就認出了此人。因為她曾在一年內,打劫過他三次。
第一次如杏兒所說,看到她殺氣騰騰抽衝出來,愣住了,所以她也不好意思打劫得太狠,也就意思意思地從他荷包里倒了幾枚碎銀子,剩下的荷包還給了他。
第二次,那是在肅瑟的深秋,她身披虎皮,手拿菜刀,腰纏鹿鞭,還沒擺開陣勢,他已乖乖地把荷包遞了過來。
她覺得此人很上道,很滿意,銀子都沒要,便放了他。
第三次,是在寒冷的冬季里,漫山遍野都是被寒風糟蹋過的枯草黃葉。
儘管穿著厚實的皮草,依然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的她,看到騎著毛驢的他,瞬間血液奔騰,總算能開張了。
和上次,上上次一樣,他仍然沒有反抗,任由她奪過腰間的荷包,但他本人卻從毛驢上滾了下來,躺在雪地里,動也不動。
後來,她才知道,他在路上被偷了荷包,身無分文,也沒錢吃飯打尖,一路餓著肚子路過老君山下。
他的書僮抹著眼淚解釋:「本來可以抄近路回去的,但公子非要走這條道,說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覺得這人很上道,都餓成這樣了,還要主動上門讓她打劫。
於是,她給了他食物,還給了他銀兩。
他接過,說了聲謝,吃起了她放在懷中捂得熱乎乎的烙餅。
看他吃的如此香,朱薇又怒了,用鞭子指著他鼻尖:「我可是土匪呢,你居然吃土匪提供的食物,你羞也不羞?」
他坐在石頭上,抬頭看著她,眸子如潑了墨的黑蝴蝶,一閃一閃的,差點沒把她心給閃沒。
於是她如獲至寶地捧著他的臉,左右打量:「忽然發現你這人長得還滿俊的,剛好我還缺個壓寨相公,把你搶回去做相公得了。」
杏兒卻道:「姑娘,夫人說過了,太早圓房對身體不好,您才十四歲,還太小了些。」
朱薇便道:「行吧,暫且放過你。」但還是對他道,「下次再遇上我,一定把你搶來做我的壓寨相公。」
沒想到,時隔六年,她居然真的遇到了他。
寧國公主見范書生行止從容,臉上並未有被打劫的慌亂。大讚,果然是被打劫慣了的人。
「你叫范敏吧?看來咱們緣份還不淺呢,在京城也能遇上你。」然後問他來京城幹什麼。
范敏回答進京參加明年的春闈。
能夠參加春闈的肯定已擁有舉人功名。
寧國公主這才知道,她居然搶了位舉人,眉開眼笑地表示:「那真是太好了。一出手就搶了位舉人,我的運氣也是相當不錯的。」並不比擁有菩薩保佑的顧五差。
因為范敏很上道,寧國公主頗為滿意,當場就想把他給辦了。
被杏兒阻止了。
「公主,范書生如此上道,咱們可不能太怠慢了人家,好歹要給些尊重才是。是不是要稟告皇上和太子殿下,三媒六聘?」
寧國公主擊掌,正是此理,對范敏道:「你安心住下,明日我就進宮,稟明父皇,請父皇下旨,給你我賜婚。今後你就是我的駙馬了。只要你聽話,我一定好好待你的。」
駙馬很聽話,又很上道,寧國公主頗是滿意。
只是,冷靜過後,又覺得不對盡了,這人未免太上道了。
於是,寧國公主深夜闖入范敏的房間,掀開被子,騎在他身上,拎著他衣領質問:「你怎麼都不反抗一下?」
范敏並沒有睡著,正躺在床上魂游,聞言睜開眼,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公主要小生怎麼反抗?」
寧國公主被問住了,思索良久,才道:「你一個大男人,被我給搶了,理應生氣才是。」
又兇巴巴地拎著他白綾中單:「說,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
范敏平靜地道:「公主為何不問問小生,小生是否願意被搶?」
寧國公主奇怪地道:「這不是廢話麼?難不成這世上還有願意被搶的人?」
她就是喜歡打劫,覺得打劫比小偷小摸威風多了。偷竊才令人不齒,打劫才是正大光明。只有沒用的人才會幹偷偷摸摸的事。
「我願意。」
「我干土匪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被打劫了也不吭聲,也不求饒,你這樣讓我很沒有成就感,你知道嗎?」
「公主,小生是自願被搶的。」范敏說。
「你應該跪地求饒,喊聲女俠饒命什麼的……咦,你剛才說什麼?」
范敏輕輕地笑了起來,再一次重申:「小生是自願被公主搶的。」
寧國公主張口結舌,腦袋轟然作響。
良久,她摸了摸他的額頭,道:「腦子沒問題嗎?」
手被握住,並被男人放在手裡揉捏,然後迎來范書生輕輕淺淺的低笑:「就當小生腦子有問題吧。竟然愛上一個女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