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沈晗篇（一）

  大周昭武四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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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咱們這是要回村子麼？」沈晗坐在馬車上，看著前面的路，不由得問道。

  「是啊，帶你回村子裡去住一陣子，你爹這邊太忙了，沒時間陪咱們，咱們就自己回去。」雲雪摟著兒子笑道。「這邊夏天涼爽的很呢，尤其是村子裡更涼快。娘跟你說啊，咱們家的後山，有個山洞，裡面可涼爽了。回去了，娘給你弄好吃的，保管你回去就不願意回來了呢。」

  離家多年的雲雪，這一次終於回來了。她住在州城裡，總是覺得憋悶的慌，反正也閒著，乾脆帶孩子回村子裡避暑去算了。

  「可是，娘，你都沒帶兩個妹妹呢。」沈晗有些不解，那不應該是連著妹妹一起麼？

  「不領她們，她們不乖，你爹也不管，乾脆就讓你爹哄她們算了。」說起這個來，雲雪就生氣，兩個丫頭到了這邊，還是那麼淘氣，簡直就恨不得上房揭瓦了。可是沈鴻駿卻對兩個閨女溺愛的很，一點兒也不管。這一次也是一樣，雲雪剛想教訓閨女，就被沈鴻駿把閨女領走了。

  雲雪也是來氣了，乾脆扔下他們父女三個，帶著兒子回村子裡去。眼不見心不煩的，也省得見了那兩個淘氣鬼就頭疼。自從那兩個淘氣鬼生下來，雲雪就沒離開過她們，這回也該是給她們一個教訓了。

  沈晗偷偷的吐了吐舌頭，娘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啊。也是，爹那麼護著兩個妹妹，結果兩個妹妹總是惹禍，娘肯定是會生氣的啊。沈晗也不說什麼了，只是伸手在母親的身前拍了幾下，「娘不生氣啊，咱們不跟妹妹一般見識。」

  雲雪見兒子如此，心裡比吃了仙丹還熨帖呢，一把摟過來兒子，直接在兒子嫩嫩的小臉上就親了一口，「幸虧有這麼貼心的晗兒，有你這樣的兒子，娘太幸福了。」

  九歲的小男孩被母親親了一口，白玉般的臉上便泛起了紅雲來，他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掙脫了母親的懷抱，「娘，我都九歲了，你別總是親我行麼？」

  雲雪指著兒子，卻是一陣大笑。

  馬車走了大半日的工夫，才算是到了村子裡。此時已經是未時中了，太陽雖然還有些毒辣，但是比起京城來，這邊無疑是涼爽了太多。

  村口的幾棵大樹下，歲數大的老人們都坐在樹蔭下乘涼。有的人面前還擺著棋盤，兩人對弈，其餘的人在旁邊圍觀。

  沈晗見到了這個場景，就覺得十分有意思，這樣的景象，是在京城裡見不到的。

  雲雪從車上下來，示意車夫等人將馬車趕到韓家去，雲雪則是領著沈晗，直接來到了這些老人的面前，同眾人攀談起來。

  李奶奶也在外面乘涼呢，見到了雲雪，連忙招手讓她們母子過去。「今天怎麼回來了？也不派人提前過來打個招呼，我們好預備點兒好吃的啊。」

  「奶奶，哪裡還用預備什麼吃的？這個時候，啥東西都好吃。」雲雪笑笑，「晗兒，叫太奶奶。」

  沈晗很乖，連忙就朝著李奶奶叫了一聲，把李奶奶高興的不行，「瞧這孩子，長得多好啊。雲雪，這孩子有點兒像雲霆小時候的模樣呢，外甥隨舅舅，還真是沒說錯了。對了，含玉回來了，還帶著孩子們呢，你晚上就在這邊吃吧，讓鐵蛋下河去撈幾條魚來。」

  雲雪一聽說含玉回來了，立時就高興起來，「行，那晚上就在奶奶家打擾了。前次回來，也沒見到含玉姐呢，這回正好。」說話間，雲雪就攙扶著李奶奶，領著沈晗去了李家。

  如今的李家，可不是當年了，原本的老房子住不開了，李家幾個兒子就在老房子的旁邊，蓋了個好大的院子。如今李家三房兒子雖然還住在同一個大院子裡，但卻是各自過各自的了。

  李奶奶領著雲雪母子從外面進來，正好就見到了李家的孩子們。大的十來歲，小的兩三歲，都在院子裡跑跑跳跳的玩兒，很是熱鬧。

  「含玉，快來，看看這是誰回來了？」李奶奶高聲喊道。

  含玉從屋子裡出來，一下子就認出了雲雪，「呀，雲雪，是你回來了啊？快，進屋，咱們進屋說話。這是你家的兒子？長得可真好呢。」含玉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連忙招呼著雲雪進屋。

  「晗兒，這是姜家大娘，快叫人啊。」村子裡稱呼人，都是嬸子大娘的，很少稱呼姨母伯母之類的。既然是回到了村子裡，當然也得按照村子裡的規矩來了。

  沈晗很是乖覺，一聽母親這麼說，連忙上前行禮，口中說道，「姜大娘。」

  含玉點點頭，「好孩子，真懂禮數。」說完，便抬起頭來，朝著那滿院子還在跑跳的孩子們喊道，「明遠、明新，過來。」

  那邊正玩鬧的孩子們，已經看到了這邊有客人，此時呼啦一下子，好多孩子就圍了過來。含玉趕忙給眾人介紹道，「這是沈家嬸子，就是娘常說的，那個去了京城，做了夫人的嬸子。」

  院子裡不管李家還是姜家的孩子，都異口同聲的喊道，「嬸子好。」

  看著眼前這麼多健康活潑的小娃們，雲雪也很是高興，「好，都好，去玩兒吧，明日去嬸子家裡，嬸子帶回來了很多好東西呢，到時候分給你們。」接著，雲雪又低頭對兒子說道，「你想不想去跟大家玩兒啊？想就去吧。」

  小孩子都是喜歡聚堆的，沈晗也是不例外，見到這麼多同齡的孩子，當然很高興了。於是，很是爽快的就去跟李家的孩子玩了。

  含玉和雲雪則是進了屋，坐在一起說著這些年各自的變化。「一轉眼又是好多年沒見了，各自的孩子都這麼大了呢。我家宏兒，已經快要說親事了，過兩年啊，說不定我就要當婆婆，抱孫子了。」含玉感慨道。

  「是啊，歲月不饒人，咱們都老了。」雲雪也笑。

  李家的媳婦們得知雲雪來了，都紛紛進屋來，跟雲雪說話聊天的，一時間，屋子裡人聲鼎沸，倒是熱鬧非凡。

  屋子裡熱鬧，外頭也一樣，那些小娃娃們在一起，可是不會顧忌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大傢伙在一起玩兒，沒有多長時間，沈晗就跟這些孩子混熟了。然後，也不知道因為些什麼，孩子們就鬧了起來，一來二去的，竟然動手了。

  姜家的明遠和明新被鐵牛家的孩子給打了，沈晗在旁邊看著，不禁有些著急。他想要上前去幫忙，可是他是來做客的，又怕跟人家動手不太好。正在猶豫間，身旁忽然有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都住手，再不住手，當心我告訴姥姥去。」

  沈晗扭頭，就見到身旁站了兩個女孩，這兩個女孩一個大概十一二歲，另外一個大概五六歲。此刻大一些的女孩，正雙手叉腰，橫眉立目的瞪著前面扭打在一起的男孩們。而那歲數小的，卻是正好奇的看向了沈晗。

  沈晗的目光，同那女孩的目光對在了一起，女孩那仿若黑色寶石一般光彩琉璃的眼眸，一下子就吸引了沈晗全部的注意力。眼前這女孩，粉白的面容，秀氣的眉眼，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整個人透著一種沉靜溫婉的氣息。

  沈晗有兩個妹妹，可是那兩個妹妹簡直就是小魔星，她們是從來不會有這樣的表情的。眼前這個女孩，讓沈晗知道了，原來還有女孩子可以是這樣的面貌啊。

  想到此處，沈晗便朝著那女孩笑了笑，「我叫沈晗，你呢？」

  對面的女孩倒是也不害怕，揚起笑臉來說道，「我叫姜靈萱，你叫我萱兒就行。」家裡人都是這麼叫的。鄉下孩子，基本上沒有那麼多的心思，更是不懂什麼男女大防之類的，所以那女孩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靈萱，真好聽的名字。」沈晗贊道。

  那女孩一聽沈晗這麼說，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許多，「真的麼？你覺得好聽？」

  沈晗點點頭，「恩，很好聽。」不知道為什麼，沈晗對於眼前的女孩印象很好，他很想和她多一些接觸。沈晗扭頭，看向一旁已然分開的眾人，此時這些孩子，身上都沾了不少的泥土，一個個灰頭土臉的。「他們這樣，沒事麼？」

  靈萱看了看那邊的哥哥們，搖搖頭，「沒事，他們成天都這樣，要是哪天衣服乾乾淨淨的，我娘還要不習慣了呢。」正是每日都見到哥哥們一副泥猴般的模樣，所以靈萱才會對眼前這個乾乾淨淨，看起來很斯文的男孩有興趣。

  「不管他們了，咱們去一邊玩兒吧，待會兒我娘瞧見了，少不得要罵他們的。」靈萱伸手，扯著沈晗就去一邊玩兒了。

  沈晗本性也不是那種特別淘氣的，說實在話，看著那些孩子弄得一身土的模樣，他心裡也是直抽抽。這些孩子，比起妹妹們可是要淘氣多了呢。娘要是見到他們的樣子，就不會說妹妹們淘氣了。沈晗心裡想著，便跟著靈萱一起，去別處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