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閻王鼻子
2024-05-15 23:55:04
作者: 長白山的雪
傍晚,江排在一處江灣靠岸,雲雪把鍋等東西都拿到了岸邊,開始做飯。而排幫的眾人,也都聚在一起,談論著今天遇到的這些事情。
岸邊忽然有馬蹄聲響起,不多時,竟然來了好些的人。而領頭的人,正是沈鴻駿。
孫長海和錢明遠互相看了一下,低聲囑咐眾人暗中戒備,萬一事情不好,就往江里跑。
沈鴻駿從馬上跳下來,來到了眾人的面前,躬身施了一禮。「沈某謝過諸位的救命之恩。」他帶著人,一路沿著江邊尋找木排的蹤跡,一直到這裡,才算是攆了上來。
「沈公子客氣了,我們也是適逢其會,碰巧罷了。要不是沈公子命大,有人來援救,恐怕也脫離不了那些人的追殺。救命之恩,實在是不敢當。」錢明遠上前,十分客氣的說道。「當時我們沒能幫助公子,還要把公子交給那些人,實在也是逼於無奈。還望公子不要計較這些。」錢明遠朝著沈鴻駿拱了拱手。
眼前一看,這位沈公子就不是普通人。倘若此刻不把話說開,萬一人家懷恨在心的話,那可就是糟糕了。「我們放排在外的,就是圖著掙口飯吃,別的事情,我們不想惹的。也沒辦法,我們都是窮苦人家,為的也就是吃飽肚子。」
沈鴻駿擺擺手,「諸位的難處,在下明白,在下不會難為諸位的。沈忠,那兩千兩銀票來,送給諸位。」
沈鴻駿身後的一個人,趕緊從身上拿出來了一疊銀票,遞到前面來。
「諸位,今日的救命之恩,沈某無以為報,些許銀錢,略表寸心,還望諸位莫要推辭了。」沈鴻駿說著,就把銀票交給了錢明遠。看得出來,錢明遠是這些人的領頭,再者眾目睽睽之下,相信他也不能把錢都獨吞了。
錢明遠擺擺手,不敢接這個錢。「公子,我們實在是沒出什麼力,救你的,是小雨。倘若公子要謝,那就謝謝小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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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送給你們的,還請收下吧。今日沈某從懸崖之上掉落,卻偏偏落到了你們的木排之上,這也是緣分。諸位出來討生活,也是不容易的,這點錢不多,大家拿去,買點東西回家給孩子也好的。」沈鴻駿語氣之中,露著真誠。他平時是一個挺冷的人,這一次,為了答謝救命之恩,才會說這麼多的話。
「至於小雨,沈某另有重謝。」沈鴻駿看向了那邊還在做飯的雲雪,嘴角卻微微上揚起來。
錢明遠一看,也不好再不收了,他們拼命出來,不也就是為了掙錢的麼?這沈公子給大家錢,不過是為了不欠人情罷了。收了他的錢,也就算是兩不相欠,省得以後麻煩。「那就多謝公子了。」錢明遠將銀票收了起來。
沈鴻駿走到了雲雪的身邊,蹲下身子,「小雨,謝謝你。」
雲雪知道沈鴻駿來了,可是卻並沒有上前。並不是她矯情,而是覺得這些事情並不值當什麼。今天即便不是沈鴻駿,或者只是另外一個陌生人,自己也不會不管的。雲雪把手裡的柴禾扔進了爐子裡面,然後才拍拍手,說道,「你也不用謝我了,咱們能在江排上遇到,也是個緣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的。好在你命大,也算我沒有白出力了。你只要別說出了我的身份就好,我還要在江排上討生活呢。」雲雪低聲的說道。
「我來就是想問你,你要不要跟我去京城,我會護著你。這放排的活,風餐露宿的,實在不適合你。」沈鴻駿柔聲說道。
雲雪搖搖頭,笑了。「我沒覺得苦,我覺得挺好的,我用我的雙手去努力掙錢,我覺得很踏實。沈公子,救了你,是個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想來你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你還是走吧。」
沈鴻駿沉默了片刻,他默默地注視著雲雪,知道雲雪說的,都是真心話。「算了,既然你堅持,我也不能強人所難。這樣,這個東西你留著,以後萬一遇上了什麼事情,你可以到臨江州,或者是輯安州去。那裡只要是帶著這個圖案的買賣,他們看到了這個東西,都會幫著你的。」沈鴻駿拿出了一塊玉佩來,塞到雲雪的手裡。
雲雪想把東西還給他,卻被沈鴻駿握住了手,「千萬拿好了,不能弄丟。」
雲雪抬頭,看見了他眼中認真的神色,忍不住點頭,「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沈鴻駿帶著人,離開了江邊,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能在這耽擱的。「各位,沈某今日有事,就此告辭。山高水長,他日若是有機會,沈某請諸位喝酒。」沈鴻駿朝著眾人一拱手,然後就打馬走了。
錢明遠等到沈鴻駿這些人全都走了,這才將手裡的銀票拿了出來,「大傢伙都過來吧,這些錢,咱們大家分了算了。今天一天提心弔膽的,就當是給咱們壓驚的。」
總共兩千兩銀票,他們三十一個人,每個人分了六十兩,剩下的,錢明遠就留給了雲雪,今天還是雲雪出力比較多,要不是有雲雪的那些藥,這沈公子也未必救得了。
雲雪還要推辭,可是大傢伙全都一致同意,勸著雲雪收下。「小雨,你就不用推辭了,我們大傢伙,說起來都是跟你沾了光了呢。要不是你說救醒他,恐怕今天咱們都得被那些人給殺了呢。行了,咱們都是自己人,還客氣啥?」這些木把,都是十分豪爽的漢子,他們倒是沒有人眼饞雲雪的錢。
「行了,小雨,別的你也不用說,快收起來銀票。然後趕緊把飯做好了,咱們大傢伙這肚子可早就餓了,趕緊吃飯睡覺吧。」正松也開口勸道。
雲雪只好將銀票收了起來,然後趕緊炒菜,不多時,飯菜都好了,大傢伙趕緊吃飯。
晚上,雲雪躺在花棚的木板上面,回想著今天所遭遇的一切,竟是覺得像在夢裡一般。她拿出沈鴻駿送的那塊玉佩,就著月光仔細的查看,那是一個十分玄奧的圖案,看不出像什麼,只是在玉佩的一面,刻著一個沈字。
雲雪搖搖頭,將玉佩掛在了脖子上,這東西,只有這麼戴著才是最安全的。
白天大家也都累了,不多時,就全都睡著了。只留下幾聲蛙鳴,在這初夏的江邊響起。
江排上的日子,充滿了危險,但是也一樣的枯燥無味。好在雲雪已經漸漸地適應了這種日子,倒是也不覺得寂寞。初夏的時候,兩岸山色青翠,江水碧綠清透,倒是頗有些碧水青山的美麗景致。
天氣雖然漸漸地熱了,可是江面上依舊江風微拂,讓人感覺不到燥熱,只留下清爽與舒適。
孫長海站在排頭,眼睛一直盯著前方。李慶祥從後面過來,「頭棹,前面就快要到紡車哨了。」他對於這水上,自然是熟悉無比的,到了哪裡,都不忘了提醒一下孫長海。
「在這看一下,我到後面去告訴大家一聲,時刻注意。」孫長海回身,向後面走去。「都給我往後面傳話,加倍小心,拉開距離。前面就是紡車哨了。」
紡車哨,顧名思義,就是一處拐彎非常急的地方,江邊全都是陡立的懸崖,而那懸崖的形狀,就如同紡車的車軸一般,竟然是接連的兩個幾乎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別看此處拐彎很急,但是江水卻依舊急速奔流,而且那奔騰的江水捲起丈許高的巨浪,不停的拍打著江安的懸崖。
江水湍急難以控制,木排還離著紡車哨有一里多地呢,就被那打著旋兒的江水吸住了。這個時候,無論你怎麼握緊手裡的棹杆都沒用了,在那湍急的江水之下,棹杆根本就扎不到正地方去。
木排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已然控制不住了,被那水勢牽引著,順著湍急的水流就向前衝去。第一個拐彎的時候,好歹的在大傢伙的努力之下,堪堪的避過了要害。可是等著到第二個拐彎的時候,卻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過去了,木排猛地向前一衝,然後排身劇烈的晃動,發出巨大的聲響之後,就撞在了懸崖之上。
木排撞在了懸崖上,掀起了一層房子高的浪花來,巨大的後坐力,讓木排上的一眾人等,全都跟著飛了起來,被甩了出去,甩出了好遠。
李慶祥,李大有,還有孫長海幾個,全都在頭排上忙活著呢,這一下子,大家都被甩了出去。李慶祥一下子被甩到了石崖之上,然後跌落江水之中,再也看不見了。李大有好一些,被甩到了水裡,可是那水流急的很,也是被水直接捲走了。而孫長海則是被彈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跟頭,最後摔倒了石崖之上。
二十副木排,前面的十副幾乎全部遇險,後面的因為提前注意了,再加上有前面那些木排的阻攔,倒是沒有撞到懸崖上,只是被擋住了。
雲雪和正松在第八排上,他們的木排也一樣受到了牽連。木排一下子騰空而起,巨大的後坐力,直接就把雲雪和正松給甩了出去。
正松腦海里,想起了去年放排到此的情景。當時,雲雪的父親,就是在這個時候,一把將自己推了出去,然後自己才避免了撞到懸崖上頭。可是雲雪的父親,卻被飛起的木排砸到了江底,然後就再也沒看見了。
而此刻,雲雪和自己,同樣又是被木排甩了出去。正松在身子騰空的這一剎那,伸手就要把雲雪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