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甦醒

  唐婉從夢中驚醒，耳邊隱約還能聽到羽翼扇動的聲音。

  她慢騰騰的從床榻上爬起來，抬手以掌心抵著額頭，隱約想起昨夜她做了一個糟糕的夢。

  斷肢、血漿，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鬼影在耳邊低語。

  可她又隱約聽見鳥類振翼的聲響。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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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聲咒罵了一句。

  自從最開始接觸邪術的時候，她已經很久沒有被邪術影響到夢境了。

  邪術如血與她共生，也連帶著將一些本不屬於她的記憶也塞了進來，大部分都是一些陰暗的、帶著濃稠濕.熱的殷紅，如狂風驟雨般襲來，總是驚得她出一身的汗水。

  她的瞳孔慢慢聚焦。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感覺耳邊的耳鳴暫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靜。

  門外隱約還能聽到僕從來去的腳步聲，半開的窗戶透出一線天光，剩下的部分都被黑布遮擋的嚴嚴實實，讓房間裡保持著短暫的黑暗，讓她安睡。

  身邊的床褥已經冰涼一片，但凌亂。

  可見封北寒應該是清晨離開。

  不知不覺間，她都已經習慣了封北寒的存在。

  她起身更衣外出，卻在推開門的時候，正撞見了迎面而來的封北寒。

  大片的陽光隨著他一同撒入眼睛裡，刺激得唐婉微微眯眼，幾乎是一瞬間就泛起淚花，她甚至為此慢慢後退了一步，腰後卻被人輕輕摟住。

  「撤了。」

  封北寒一聲令下，窗戶上的黑布都被井然有序的撤下，露出原本的光亮。

  唐婉被拉到桌前坐下，她鼻尖微動：「血的味道？」

  封北寒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有些不長眼的東西找上門。」

  唐婉沒有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是問：「小檀和李沐清的情況如何？」

  「小檀清醒過一次，李沐清暫時沒有醒來的跡象。」

  「我能去看看嗎？」

  「用過早膳再說。」

  封北寒說得言簡意賅，可銳利的目光卻始終落在唐婉的身上。

  這讓唐婉莫名的覺得有些不自在，但封北寒已經答應她可以去看小檀，那她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用過早膳，唐婉跟著護衛們去見小檀。

  而在她沒看見的地方，守一慢斯條理的將袖口的一片羽毛撥下去，旋即認真的看向封北寒。

  「即使有大學士給我們作保，但皇上還是派了人過來，看見那隻鴿子……」

  「派人繼續去查暗莊的下落，至於皇帝那邊，隨他們在周圍布防。」

  封北寒只留下這句話，轉身走向自己的書房。

  中途，他對李修滿說了幾句什麼。

  ……

  小檀被安置在安全的院落里。

  里外都有十二時辰不間斷的巡邏衛兵，防守嚴密的連蚊子都飛不進去。

  唐婉踏入屋中的時候，冰冷的眼神屏退了一眾伺候的丫鬟，一直到背後的光芒被門扉徹底掩蓋，門外的腳步聲也終於遠離散去，她才收斂起眼底的冰冷，慢慢騰挪到小檀的床邊。

  小檀受傷嚴重，腿部幾乎被人刺穿，此時包裹著紗布。

  唐婉彎身而下，指尖為小檀整理好耳邊的碎發，邊掀開被子查看她的情況，為她把脈。

  等她做完這一切，眉頭深深皺起。

  還是有些太遲了。

  小檀以後肯定還能行走如常，只是等到陰雨天氣的時候，她的雙腿可能會酸痛難忍，到了冬日，只會更加難捱。

  「又一次……有人想把你們從我身邊奪走。」

  唐婉如珍如寶的握住了小檀冰涼的手，將額頭抵在她的手背上。

  她永遠都沒法兒忘記，小蝶的屍體就在自己的身邊慢慢腐爛，等到小蝶的父母登門來領屍體的時候，哭著捶打自己的肩頭，而後兩個老人又被狠狠推搡出去，倒在大雨里，指著她的鼻子辱罵。

  「你不得好死！明明是你自己任性，卻殺了我的女兒！」

  「我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

  兩個老人撕心裂肺的喊叫。

  唐婉當時只能無措的站在原地，攔下去拿棍子要打退兩位老人的看家護院，靜靜的看著小蝶腐爛的屍體重新被撿回來，扔到花田裡。

  那兩位老人，再沒有見到過自己女兒的屍體。

  唐婉倒是日日都能見到那盛開的花，心卻一天比一天的冷。

  此時此刻，唐婉再慢慢的睜開眼，眼底已經覆上了一層血色：「小檀，我會為你報仇的，樂詩嫻，我不會放過。」

  「唔。」

  被緊緊握著手的小檀嚶嚀了幾聲。

  唐婉如夢初醒，從噩夢裡掙脫出來，忙起身去看小檀。

  過了一會兒，小檀果然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盯著唐婉看了一會兒。

  「小姐……」

  「我在這！」

  唐婉激動的拉住她的手，邊叫人去將準備好的湯藥都送過來。

  她扶著小檀喝了一些湯藥，小檀的精神才恢復了一些，她靠在唐婉的懷裡還有些不好意思，執意要重新躺回去。

  唐婉沒有拒絕，放任她重新躺下。

  「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不。」小檀搖搖頭，反而抓住了唐婉的手，「我，發現了一些事情，很重要。」

  「不急著現在說。」

  「很急。」小檀固執的拉著她的手，「我看見，樂詩嫻身上帶著的符咒，和夫人死之前留下的符咒很相似……她可能，和夫人有什麼聯繫。」

  這樣一來，小姐就能知道自己的娘親到底是什麼人了。

  唐婉一驚。

  她在娘親死後，才在她的遺物里完整的繼承了一套邪術理論，對此，她一直都懷疑娘親並非是什麼孤女，而是帶著什麼目的和身份而來的人。

  只可惜邪術這種東西十分玄妙，又並非是人人都能學會的東西，且牽連到古籍上都很少涉及的古族，她不好大肆去調查這件事情。

  可如今，竟沒想到在樂詩嫻的身上看見了端倪。

  唐婉垂眸，又看著小檀虛弱的模樣，抿了抿嘴：「這件事情的確不著急，不然你還是……」

  「不行！」小檀突然拔高了調子，狠狠咳嗽了兩聲，疼的直抽氣，仍執著的開口，「我怕我忘記了，小姐……這是您調查夫人背景唯一的線索了。」

  「我……」唐婉猶豫了一瞬，還是咬牙站起身來，「我將娘親留下來的符咒都一一畫下來，到時候，你來看看是哪一類更加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