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二心

  秦樽被抬走後，兩個丫鬟一邊收拾橋上的痕跡，做好善後，一邊議論。

  姑娘之前假意讓不讓她們跟著，其實是讓她們在橋上做手腳，抹一層厚厚的油，秦樽追付清婉時，踩在了油上面，才掉入水中，淹個半死……

  其實原本不用淹那麼厲害，還以為意思意思就會把人救上來，結果……

  雖說秦樽從前欺負了姑娘，但是姑娘遲遲不去叫僧人搭救，好像有意讓秦樽死在湖裡。

  想到這裡，兩人回頭，眼看著姑娘坐在樹下，手裡握著一塊藍玉發呆，兩個人不由得沉默。

  唉，聰明得如靈玉般的姑娘，還這麼年輕，就心事重重，眉頭深鎖。明明是明艷少女，可是無人時，卻總愛發呆，鬱鬱寡歡。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兩個丫鬟抹去痕跡後，各有所思地走了過來。

  付清婉仿佛看懂了兩個丫鬟的心事，收起藍玉，問道：「方才我想淹死秦公子，你們可會害怕？」

  「姑娘做什麼都有姑娘的道理，奴婢從來不害怕。」青蘿定定看著付清婉，堅定地搖了搖頭，她是姑娘救下的，心腸直，脾氣爽，對姑娘忠心耿耿，從無二心。

  別說看姑娘害人，就算姑娘讓青蘿殺人，她也敢。

  

  鎖春較青蘿來說，想得更深一層，她總覺得不對，分析道：「姑娘從前愛慕秦公子，對他用情至深，怎麼今日突然想淹死秦公子？他是尚書府嫡長孫，若真死了，姑娘也逃脫不了干係。奴婢斗膽，請問姑娘是什麼緣故……」

  付清婉望著水湖邊上的青草叢，那裡落著一隻濕淋淋的發冠，正是秦樽的。

  前世，秦樽借著一身好皮相，與庶妹合謀，欺騙她的真心，嫡庶共嫁，娶妻滅妾，謀奪嫁妝和地位……她乃是將軍府堂堂嫡長女，千金大小姐，最後被拔了舌，活活釘死在棺材裡，這樣的深仇大恨，足夠這兩人死一千次一萬次了。

  她眸光閃動著深深的恨意，只是背著她們，無人看得見。

  但是鎖春的話……令付清婉有些頭疼，心中也微微一疼。

  「秦樽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然而不能與你們說，這樣的事還會發生。你若是不能理解我，回去之後，我可以幫你換到其他院子伺候，還是一等丫鬟，或是贖身外放，絕不誤你前程。青蘿，我們走吧。」

  說罷，帶著青蘿向前走，青蘿已和鎖春共事這麼久，有了感情，猶猶豫豫地看著她們。

  鎖春一聽，心中慌得不行，忙道：「姑娘，你誤會我了。」

  她快步到付清婉面前，慌慌張張，像是怕被拋棄的小孩，急切又著慌：「我和青蘿一樣，對姑娘忠心耿耿，不曾有二心。從前我在府里只能做個繡娘，原以為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是姑娘看重我，提拔我，我才有了今日。方才我所說的，只是擔心姑娘引火燒身，傷到自己，並沒有其他意思……求姑娘不要趕我走……我沒有親人，離開姑娘，只有嫁做人婦的命了，那樣的命運，我絕不要……」

  當初選拔奴婢時，鎖春思維敏捷，多思深想，贏得付清婉的青睞，委以重任。姑娘就是她的伯樂，賞識她，重用她，還叫她習字練文，陶冶情操，誰家奴婢有這樣的待遇？

  千里馬失了伯樂，還叫千里馬嗎？她本就是孤兒，離開婉宜院，她又能去哪裡呢？

  說著，她竟跪在地上，求著付清婉，神情感傷，眼裡的淚珠砸進草地。

  付清婉這才明白過來，嘆了一口氣：「我提拔你，是因為你值得。原想放你自由，可你居然不要，既然如此，從今以後，就好好待在我身邊吧。現在你的疑惑，將來自會有答案，那一天，不會很久遠。」

  最後一句話，算是一個回答和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