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阿姐

  付清婉什麼都不顧了，提裙跑過去，一下撲入她的懷中，淚水沾濕少年衣襟：「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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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算日子，阿宴隨著父親去燕京拜訪舊友，確實是該今日回來，她忙著斗夏姨娘母女，竟忘了這件事。

  門口少年束著黑冠，腰戴美玉，著元萬白蘭直裰，外罩灰青暖披風，才身段風流瀟灑，貌比宋玉，平素出去，便是個翩翩少年郎，誰人不愛？

  更何況他有奇才，曾有人看過他寫的《軻山布陣概論》，陣法驚奇，布道險要，那人驚為天人，大讚他是奇才，將來若是擺兵布陣，沙場殺敵，定會名流千古。

  因他是付正清的嫡長子，所以有人誇讚付將軍「虎父無犬子」。付正清雖然厭惡付清婉，可對付文宴，卻是給予厚望。

  只可惜付文宴性格沉鬱，寡言少語，而且冷冰冰的，不僅傷了不知多少少女的心，對所有人的褒貶都不置可否，不屑一顧，連付正清的面子都不給，氣得付正清幾乎要吐血。

  付清婉與他乃是雙胞姐弟，一個外向驕縱，一個內向沉斂，都不討喜，也不聽話，可對於彼此來說，皆是不能取代的人。即便付清婉認賊作母，也知道弟弟是最寶貴的，誰也不許傷害弟弟。

  對於付文宴，也是這樣的，他可以不聽王朝君主的話，但不能不聽姐姐的話。

  前世，付文宴被夏姨娘母女設計沉塘，雙腿已殘，終生抑鬱臥床，時時昏睡，可還記掛著姐姐。落入塵埃的人生每一天都是痛苦，若不是為了救出姐姐，他早已尋死。

  只可惜，付清婉為了他活著，他為了付清婉活著，最後，兩人誰也沒救出誰……

  看著眼前錦衣華服，活得好好的付文宴，付清婉真的好想哭。

  她永遠不想再失去這麼好的弟弟了……

  「阿姐。」他薄唇微啟，眼神執拗，看著她髒兮兮的小臉，心中竟想殺了夏姨娘：「你在幹什麼？」

  「我、我在煮茶啊……」付清婉一愣，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茶吊子，這不明顯嗎？

  「煮茶是你一個千金小姐做的事嗎？你的手是用來塗胭脂，而不是提茶爐！」

  就……煮個茶而已……

  少年冰冷蕭索的語氣，在黑夜裡，顯出幾分陰狠：「夏姨娘竟敢虐待你，調走所有下人，讓你一個千金小姐在這裡煮茶？她到底安的什麼心？想死嗎？我去找她算帳！」

  付文宴輕易不開口，開口便是懟死人的程度。這也是他為什麼總是嚇退少女的原因——太粗魯，太出言不遜。

  付清婉一聽，就知道付文宴誤會了，連忙拉住付文宴：「阿宴，你誤會了！不是這麼回事，聽阿姐跟你說。」

  此事說來話長……付清婉決定，長話短說！

  「我和夏姨娘決裂，婉宜院有她的耳目，全被我趕走了。」

  「哦，是好事。」

  夏姨娘這樣的女人，不安好心，阿姐與她決裂，再好不過了。

  付清婉不由得莞爾一笑，只怪自己前世愚蠢，所有人都看出夏姨娘有問題，只有她傻乎乎的，把夏姨娘當最親的人。

  付文宴暫且先放過夏姨娘，微微低頭，看著付清婉的臉：「髒了……」

  髒了？什麼髒了？付清婉摸了摸臉，不料越摸越髒。

  付文宴頓時抿了抿薄唇，伸出袖子，長指如玉，微微生涼，托起阿姐的下巴，小心翼翼為她擦拭臉上的污痕。

  付清婉任由他擦著，清眸落著天上的星子，璀璨流光，長眉若黛，紅唇多肉，宛若飽滿櫻桃兒，精緻的五官，滿滿的靈氣。

  阿姐可真好看。

  付文宴想著，白淨的臉因為激動，還透著淡淡的紅，一母同胞的血脈，在月光下隱隱閃現。

  全天下只有阿姐值得他心疼，他要永遠護著她，誰也不許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