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面風波

  「要不，以後還是你吃饅頭，今日就當是你孝敬我和婆婆的？」陸愛軍想換個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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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一林瑤就跟傳說的一樣，好吃懶做。

  陸家可沒錢買白面。

  聞聲，林瑤卻雙手把白面饅頭給推到了二老面前，「我從今天起也是陸家人了，你們是我的公婆，除非你們不認我這個媳婦，不然以後就聽我的。」

  「可是……」

  「沒有可是。」林瑤一下打斷趙春芳的顧忌。

  一頓飯吃的大家都彆扭，不是陸愛軍想把饅頭給林瑤遞過去，不然就是趙春芳，寧可不吃都不肯吃饅頭。

  最後沒辦法，林瑤要扔饅頭，兩人才將饅頭吃個乾淨。

  入夜，蓮花村沒路燈，夜裡黑的嚇人。

  林瑤睡下，晨光悄悄鑽進了黃色的土坯牆裡，身體裡的那股氣息經過一夜的休整，竟然好似更加飽滿，讓林瑤精神也更好了。

  凌晨，門外吵吵鬧鬧的聲音倏然讓林瑤回神，她仔細聽了聽，有人在鬧事。

  她起床，門卻被人從外面卡住了。

  「瑤瑤，你別出來，一切有我們。」趙春芳背靠著門，小聲的警告林瑤。

  屋子裡昏沉，趙春芳的聲音很是清晰，林瑤聞聲屏著呼吸仔細的聽外面的動靜，人數居然還不少，像是在吵架。

  是怎麼了？

  林瑤皺著眉，忽然那個尖銳的女又叫了起來。

  是張嬸，在蓮花村小學做飯。

  「老張家的，有什麼事咱們好說。」趙春芳氣勢洶洶跟張嬸對峙。

  「好說？」

  張嬸陰陽怪氣，她看了眼林瑤屋子的方向，「學校裏白面丟了，聽說你家昨晚上吃得是白面饅頭。」

  白面兩個字，她說的極重。

  一說白面，趙春芳的臉猛地一下煞白，握著林瑤房門的手也不自覺緊了許多。

  之前就有人說林瑤不是正經人，說林瑤歪心思可不少還勾引學校的老師，這白面不會是林瑤為了報復陸家，故意……

  剩下的事情，趙春芳不敢想。

  她死死的攥著門把手，為了陸家的臉面，抵死不承認。

  「那是瑤瑤自己買的，兩毛錢一斤，跟學校沒關係，你少血口噴人。」趙春芳也不是好惹的。

  「買的？」

  村裡有人笑了出來。

  陸家門前圍滿了人，都是看熱鬧的，人群里就插話進來。

  「老陸家的你上當了，林衛國被撤職了，聽說是貪贓枉法，林瑤怎麼可能有錢買白面？、」

  「對，聽說林家的東西都是從供銷社偷的。」

  「不止偷錢，還偷磚頭水泥，不然林家憑啥蓋的房子，磚房呢！」

  口徑一致，都是聽說。

  門口的那些話在耳邊的聲音嗡嗡響，直到聽到林衛國三個字，林瑤心頭怒火驟起，猛地一個回頭，咔啪一聲，門鎖掉了。

  門鎖斷裂的聲音別人沒聽到，可趙春芳是聽到的。

  她愣愣的回神，看著從中斷開的門僵在原地。

  這鎖，是怎麼斷的？

  「吱呀……」

  沉重的木門緩緩打開，喧鬧嘈雜的人群倏然落針可聞。

  清晨金黃色的光照在林瑤的身上，她的臉是軟軟的粉紅色，眉眼帶著稚氣，黑亮的瞳仁清澈見底一般透亮，而此時，那股明亮之下裹著瘮人的寒意。

  少女的眼神掃過眾人，無人敢與之對視。

  而為首的張嬸見此猛然心口一窒，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大氣壓里散發著壓力，就在眾人惴惴不安中，忽然林瑤一眨眼， 那眼神里的凌厲換成了純良。

  壓力消失，眾人倏然出了口氣。

  剛才應該是看錯了，畢竟林瑤才十七歲。

  「瑤瑤，你怎麼出來了。」

  趙春芳有些緊張。

  陸愛軍不在家，林瑤又年紀小，不說別的，就單是頂著陸家兒媳婦的帽子，趙春芳也不能讓人欺負了林瑤。

  「你回去。」趙春芳開口。

  趙春芳想也不想，一下箭步走到林瑤面前，用身子擋住林瑤。

  眼前的中年女人頭髮白了一半，若是沒有記錯，林瑤記得她才不過四十五歲。

  可她知道，在一次爭執中，趙春芳沒了。

  被人欺負死的。

  到底是哪一次林瑤不知道，可她知道，以後有她在，不管任何一次，沒有人可以欺負陸家的人。

  她微微搖頭，肉粉色的唇對著趙春芳甜甜的笑了笑，「媽，我來處理。」

  「啥？」

  趙春芳又是一愣，「你腦子沒毛病吧！」

  這麼多人言行逼供，若是不厲害一點肯定會被人欺負死的，若是真的被人有的沒的坐實了偷白面，陸家人就不用活了。

  「林瑤你……」

  「我的白面是買的，陸家的臉面也是我的臉面，一點都不能少，有人想踩死我，那麼我就十倍百倍的打回去。」

  少女的臉上依舊稚嫩，可那雙眼底卻是趙春芳沒有見過的堅定和成熟。

  趙春芳怎麼讓開的她不知道，可是她在這一瞬間，真真實實的相信林瑤是真的想在陸家好好過下去。

  而林瑤，一張臉已經回到了十七歲，天真可愛，她緩緩的走過去看了眼張嬸，後者耳垂上以熠熠生輝的銀耳釘煞是熟悉。

  那是林衛國給她的生日禮物。

  前世，張愛花屢次偷她的東西，每次被發現又是賭咒又是發誓，說是巧合。

  世界上一樣的東西多了，張愛花說，當年她只狐疑。

  現在她可是一點都不信了。

  林瑤走到張嬸跟前，彎了嘴角倏然一笑，溫和無害，「張嬸，這麼早有事嗎？」

  明知故問。

  張嬸見她天真的臉，心裡便不怕了，聲音提高了點，「你昨晚上幹啥去了，是不是去學校會沈老師還偷了我的麵粉。」

  搞破鞋和偷東西，一箭雙鵰，名聲敗盡。

  張嬸家裡也窮，她身上穿的是窟窿疊窟窿的手工布鞋，身上的粗布衫子也是洗的發白的舊衣服，家裡的地她都不會種。

  能有這腦子一箭雙鵰？

  誰的主意，不言而喻。

  「您這麼說我，有證據嗎？」林瑤問。

  她穿著綿綢的料子，越發顯出腰身窈窕好看，綿綢雖然次於綢子卻高於棉布，是城裡時興的料子，林衛國給的。

  張嬸看了滿眼羨慕。

  都是女人，憑啥她林瑤要啥有啥，張嬸更是嫉妒憤恨，「沈老師就是證據，我已經叫人去找了，我要去報警，讓警察抓你坐牢。」

  沈修文要來？

  聽到這話林瑤差點笑出來，自己都被指責跟她廝混，還要出來作證，沈修文腦子是有水嗎？

  張愛花的本事還真是大。

  既然是要鬧，就鬧得大一點，林瑤不怕鬧大，就怕鬧不大。

  林瑤悠悠然的站著，藕色的雙手隨意的抱在身前，下頜抬了抬，指著陸家門外的大路，「去吧！趕緊去，正好警察來了，好調查一下栽贓誣陷我們家，也叫法律好好制裁她一下。」「制裁？」張嬸有點六神無主。

  為了一對耳環，要被警察帶走？

  她一想到聽說現在的法庭和監獄就害怕，一雙手自己都沒發覺不停的抖著。

  見此，林瑤忽然笑出來。

  她的眼睛太亮，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裡有一片金色的光斑，林瑤單純的臉上忽然驚詫起來，好似沒發現嚇破膽的張嬸。

  「呀！張嬸你怎麼了？」

  「啊！」

  張嬸被林瑤猛然一聲差點嚇破了膽子，等到回過神，她第一個就去找讓她來的人，可一扭頭，人群里卻沒了那個人。

  人呢？

  張嬸搖頭晃腦的在人群里找，林瑤也跟著去看，視線之外，一個瘦小的人影一閃而過。

  想溜之大吉？

  想的美！

  偏偏林瑤就不打算如了她的意。

  沈修文在來的路上，很好。

  她笑笑，衝著人群走過去，那個人影在人群後左右閃，林瑤唇角的弧度高了不少，心裡的念頭一動，指尖驟然凝固起一股氣，一粒石子就抓到了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