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葉之謙2

  其實我和阿姐是被師爺要求去皇宮，司徒太傅那兒去念書的，但娘覺得太遠了，怕我們闖的禍太大，所以沒有答應。

  但承君和嘉玉是在皇宮裡面與其餘的皇族一起念書，這也就是為什麼每次他兩齣宮都跟脫了韁繩的瘋狗一樣到處狂奔的原因。

  我也很慶幸我和阿姐沒有進宮去念書，因為若非如此，我遇不到含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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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的功課很好，也總是學堂裡面的第一名，與對阿姐的嫌棄相比，我可以說是各位夫子的心頭寶也不為過。

  我們學堂的第二名叫鍾含卿，小小的一隻，笑起來甜甜的，像是我最愛的白糖糕一樣，她很害羞，總是臉紅，看起來柔柔的，卻也總不服輸，我心裡覺著她是我們整個學舍最可愛的姑娘。

  含卿喜歡讀書，她把讀書當做她的畢生愛好，有時候見到一本孤本可以開心得跳起來，為了她開心，我總是去老祖宗和師爺那兒求書，雖然總被他們嘲笑，但為了含卿，都是值得的。

  只是，含卿算術課不好，也總是對我的第一名念念不忘。

  後來，我故意做錯了兩道算術題，那一次，含卿拿了第一，笑得好開心，像是加了一勺蜂蜜的白糖糕一樣可口，為了多看這樣的笑容，那之後，含卿一直都是第一名。

  在承君的多次要求之下，他也被允許了在南都學舍上學，而我們的學堂也多了一個姓司徒的刻板夫子，和一群無法無天的皇家子弟..

  開始的時候，這群皇胄貴族大多是用鼻孔看人的，除了面對承君的時候是個正常人以外，對我，和我阿姐，都採用了嘲諷戰術。

  但是阿姐這個人，大多數時候是能動手絕對不動口的，且心眼很小，和爹一樣睚眥必報。

  恩，這點也是她和爹除了容貌，唯一相像的一點了..

  那日，一個叫楊添回的胖子把自己的功課扔到含卿的桌面上，威脅含卿說，必須幫他把作業做完，不然就要她好看！

  含卿自是不願，爭執了幾句之後，那個胖子推了含卿一把。

  我是在他推含卿的時候進學堂的，見到那個胖子的行為，我只覺得腦門衝上一股岩漿一樣，想都沒想就撲了上去。

  那胖子的身材壯碩，但我也不是吃素的。

  如果不是阿姐，那天我肯定悽慘。

  雖然還是掛了彩，可結果是喜人的，楊添回斷了一隻胳膊，其餘的人也比我慘。

  也是那一次，阿姐察覺到了我的心思。

  她說我從來都沒有主動挺身的時候，大多數時候是卑鄙地躲在暗處算計著什麼，除了對家人，便只有含卿是例外。

  我對阿姐用的"卑鄙"一詞很是不滿，我覺得這可以稱之為城府。

  但她說我喜歡含卿，這件事我沒辦法反駁。

  楊添回回去肯定是告狀了，當然，其他的人肯定也回去告狀了。

  但來學堂的人卻只有楊添回的父母，據說是個什麼什麼侯爺。

  這對夫妻說話很難聽，也非常沒教養，明明是他們兒子有錯在先，卻把責任都推到我們三人身上，噁心至極。

  這位侯爺說起我們父母的時候，我與阿姐對視了一眼，迅速從地上抄起了竹凳砸了過去。

  當看見他們夫妻頭上出現同樣鮮艷的紅色之際，我和阿姐才放心離去。

  那天晚上，本來我們兩是要被罰跪的，但含卿卻帶著她爺爺上門來拜訪了。

  說實在的，我是知道鐘相是有多討厭我爹的，上門來拜訪，著實是令我感到吃驚。

  我不知道含卿和她爺爺到底與娘他們說了什麼，但那天晚上，我和阿姐逃離了罰跪這一日常活動。

  在我們家，時常都會看到一幅奇怪的景象。

  兩個送信的小廝，一個拿著信，另一個拿著信和一大堆的禮品盒子。

  聽青姨說，那是一個叫孫有之的大人和他夫人寄過來的。

  對於這個人，我在娘那兒有了深刻的了解。

  這個孫有之現任青州城城守，當年是爹舉薦過去的，據說是個極其剛直的人。

  他之所以經常送信過來，可不是為了感謝當年的知遇之恩，那封信裡面，全是罵爹的話，因為青州城自上一屆城守之後，幾乎全是歪風邪氣，且那地方是商道，商人逐利，官商勾結之事屢見不鮮，說是富庶之地，但實際上治理的難度如蜀道登天一般。

  這樣的地方對於一個極其廉潔甚至於潔癖的官員來說，簡直就像是全身上下糊滿了穢物一般難受。

  再加上，那地方地勢的問題，北覺那方總是有事沒事地派幾個探子來刺激刺激心臟，總之生活上也是非常刺激。

  這就導致了孫大人對爹的怨念日漸加深，自上任以來，幾乎隔幾天就會給爹來一封信。

  但當初爹到底是讓他升官了，孫夫人是個明理的，卻也管不住丈夫的倔強。

  這才出現了我家中這般的景象，孫大人每次寫信來罵爹的時候，孫夫人便會緊隨其後地寄來一封道歉信和一些賠罪的特產。

  為此，我嘗遍了邊關的小食，對於此，我是感激孫夫人的。

  而對孫大人的毅力讚嘆的同時，也深覺得他這個人沒事找事..

  六歲那年，小姨從外地雲遊回來了。

  雖說小姨總是不在家的，但我和阿姐每年都會收到小姨給我們的禮物，家中也有小姨的畫像。

  那是一幅小姨站在花海中的畫，看起來是年紀還小的時候畫的，小姨很可愛，也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像是總閃著光一樣。

  據說這幅畫是舅舅畫的，技藝堪稱卓絕。

  也是因為這幅畫，小姨在我心中的印象一直是很活潑的，所以當我看見那個枯瘦到極點，身上幾乎沒有二兩肉的"男人"之時，才會被驚嚇到！

  第一，京都裡面就算是乞丐也是壯碩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如這般，幾乎瘦成一把骨頭的人，二是因為，這個雙目黯淡滄桑的人，居然是我的小姨！？

  那日，小姨沉默著跟娘回了房間，她們在裡面關了許久，娘出來的時候，眼眶紅了大半。

  從老祖宗那裡得知，小姨得了一種叫厭食症的病，這個病的名字還是娘取的，總的來說，就是吃什麼吐什麼，就連娘親手做的東西都是如此。

  我們都看出來了，小姨很認真地在吃東西，但是...

  為了小姨的事，外婆和娘他們總是愁眉苦臉的，有好多次，我都看見老祖宗在偷偷抹眼淚。

  不知道是身子底子太好還是怎麼樣，小姨都瘦成那樣了，居然身子骨還挺好..？

  我也終於知道了阿姐身上的那股子怪力到底是怎麼來的...

  小姨很喜歡我和阿姐，還有承君他們，這其中，她最疼愛的還是阿姐。

  不是說不愛我們，只是阿姐最會爭寵：）。

  我是很久很久以後，在戰場上見到小姨的時候才終於從娘的口中得知了關於我死去姨夫的一星半點。

  在小姨的身子日漸衰弱之後，有天晚上，爹與小姨密談了兩個時辰，第二天，小姨又開始瘋狂地吃東西。

  這一次，她比以前的求生欲更強了，幾乎發了狠。

  幾個月之後，小姨的身體好了些，至少看起來有個人樣了，然後，她跟蠻姨一起去了訓練營。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我們葉家的訓練營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