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共患難10

  "啊！」幾乎撕裂身體的劇痛不間斷地襲來，溫明珠的喉嚨幾乎叫喊得嘶啞，說話似乎可以減輕那麼一絲絲的痛苦。

  「你不能這樣叫！」產婆一直替床上的人按摩著腹部，據說這樣做會讓生產更容易一些，可時間漸漸過去，孩子似乎沒有出來的意思，她心中急得上火，語氣就不免重了一些。

  可語落的下一秒，背後忽然掀起一陣寒意，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側目見到一雙猩紅的眸子目光沉沉地看著自己，頓時心跳都被嚇得停了一停。

  "這..我.."產婆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無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她的動作一停，床上之人的痛苦卻好像忽然加劇了一般，面容更加痛苦。

  巨痛中的溫明珠沒心思管別人話中的語氣如何，可口中卻沒再發出適才那般尖銳的叫聲，她知道，這是節省力氣的方法。

  妻子的反應葉玉珩看在眼裡，他收回了目光，拿著手上的熱巾子不斷地替床上的女人擦著冷汗，有小丫鬟欲言又止，因為她見到自家公子的後背僵直一片，亦是浸濕了一片汗漬。

  小丫鬟看了看自家夫人那帶著血色的指尖，心中的疑惑減少了些許。

  本章節來源於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

  夫人這下手似乎狠了點兒啊..連公子都受不住了..

  另一個產婆見同伴被嚇住了，連忙上前去掐了她腰間軟肉一下，罵了兩句才討好道：「她是無意的，請大人恕罪..」

  葉玉珩皺眉看了她一眼，口中生硬地蹦出兩個字，「繼續。」

  那產婆見此也不再多言，連忙推了一把同伴，示意她趕緊做事。

  水盆幾乎不間斷地出入著這間房，濃重的血腥味瀰漫，溫明珠的下唇已經被她自己咬得紅腫破皮，一手緊攥著床單，而另一隻手，指尖的紅色愈發地濃重。

  急促的喘息聲從口鼻中溢出，額間浸濕的長髮胡亂地貼在皮膚上，一張小臉白得令人心驚，往日裡如星辰般的眸子此刻卻像蒙上了一層灰似的，不復以往明亮。

  葉玉珩見妻子的模樣自然心疼至極，餘光瞥見兩個產婆似乎有些慌了神，轉頭怒斥道：「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找兩根乾淨的帕子過來！」

  聞言，兩個產婆嚇了一跳，顧不得相互再說些什麼，忙扯著旁邊的丫鬟吩咐。

  見妻子的唇血肉模糊，葉玉珩身上的氣壓更加壓抑了，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此刻他的心中有多恐慌，多無助..

  「明珠乖，別把自己咬壞了，先鬆口好不好..」男人伏下身子輕聲哄道，此刻那雙眼卻極盡溫柔。

  溫明珠的意識還在，她有些艱難地側了側頭，淚水順著眼角流成了一條小河，那雙眸子裡卻儘是委屈，「疼..」

  這聲音幾乎是從齒縫中強行溢出，模糊不清，還帶著濃重的哭腔，聽得人心尖兒都開始打顫。

  「我知道，我知道..明珠很厲害，再忍忍..」葉玉珩輕柔地替她擦了擦眼淚，神色自然地將自己的另一隻手臂伸了過去，「鬆口，咬這個..」

  房中的帕子雖多，卻幾乎都沾染了血味，產婆們忙碌了起來也沒想到這一茬，若真讓溫明珠自己再咬下去，指不定會出大問題。

  只是床上的女人似乎對此事有些抗拒，她收回了目光，卻固執地不肯張口。

  葉玉珩見此神色一暗，眼見著又是一陣劇痛襲來，他不再猶豫，伸手捏住妻子的下頜，用蠻力將她口掰開後將手臂塞了進去。

  「唔..」溫明珠掙扎了片刻，見自己無法擺脫桎梏，覺著自己都這樣了還被欺負，頓時怒從心頭起，不再猶豫，惡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旁邊的丫鬟產婆們見到一向脾性溫和的夫人像是陡然變了個人一般，眼中多了幾分驚疑。

  好在小丫鬟的腳程也不算太慢，不過一會兒便拿來了兩根新的帕子。

  葉玉珩將自己的手臂換了下來，接過小丫鬟拿來的東西，扯出其中一根放進妻子的口中，頓了頓，又將另一根放進自己的口中。

  因為他的動作，房間的氛圍似乎驟然停滯了一瞬，眾人悄悄打量了幾眼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妻子的男人，直到正主目光如刀子般掃射過來時才慌忙地投入自己原本該做的事情。

  一個時辰之後，溫明珠依舊是滿臉的痛苦之色，自發動之後，腹中撕心裂肺的痛便一直都沒有停下過，可孩子卻頑皮得很，未曾有脫離母親懷抱的意思。

  「恩..」持續的痛使得她幾乎筋疲力盡，身體上的疲憊讓溫明珠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了，雙眸空洞茫然，耳邊產婆一直叫著"用力"二字，可她的反應並不強烈，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好累啊..

  她在心裡默默地念著，似乎又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像是天邊傳來的，不甚明晰。

  聲音的主人很著急，語中巨大的恐慌與悲意讓溫明珠的心中湧起一股股的酸澀與心疼，猛然間，口中被塞入了什麼東西，她下意識地吮吸，清香與苦澀襲來的同時，也恰好帶來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公..公子..夫人怕是難產..」

  溫明珠掙扎著睜開眼，恰好聽見產婆驚恐的話語，雙目拼命地睜大，可眼底卻流露出苦澀之意。

  難產啊..

  這個時候有幾個女人能逃過這道鬼門關呢..

  思及此，她的眼眸瞬間灰暗了下來。

  門外楊老早在之前便沖了進來，一把推開六神無主的產婆開始施針，而口中的那一抹清苦味道，正是傳說中難得一見的千年人參。

  溫明珠在孕期的時候一直由楊老跟隨，喝的安胎藥，吃的膳食他都嚴格把關，身體上該比一般的產婦都健碩才對，為何會出現難產，令人萬分難解。

  隨之而來的還有溫母一行人，咋一聽見"難產"二字，俱都臉色煞白。

  看著那血水一直未停地出入房間，所有人地心頭都不免湧現出絕望二字。

  楊老的額頭上都是汗，他已經有很多年沒經歷過這樣的場景了。

  「孩子若不出來那所有都完了！」

  看著出血的情況在自己的運針之下有所緩解，楊老鬆了一口氣，抹了把頭上的汗水，黑著臉一把將葉玉珩扯過來，壓低了聲音怒吼。

  最重要的是，丫頭似乎已經喪失了求生的欲望..

  想著，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適才尖叫著難產的產婆。

  這種時候瞎嚷嚷，不是添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