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共患難11

  「玉哥哥..」

  葉玉珩緊緊攥著拳頭，正是臉色極其難看之際，手背上卻多了一抹顯得很是吃力的蒼白之色。

  他沒有說話，轉頭靜靜地看著妻子。

  「要是..」

  溫明珠說著，似乎有些不忍，眸光複雜，裡面有著難以言喻的沉重與悲戚，還夾雜著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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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自己難產的那一刻起，她的腦子裡面想了許多，兩世的光景不斷地在眼前浮現，可更多的，卻是在思考著怎樣才能留住孩子的性命。

  這似乎是一個母親的天性，她們會下意識地去保護自己的孩子。

  她覺著自己已經快到極限了，若想孩子有一線生機，那麼..剖腹產..

  「閉嘴！」那一抹哀求似乎觸碰到了葉玉珩的底線，他的表情猛地變得猙獰陰鷙，緊緊盯著溫明珠的臉，如同一隻將要噬人的野獸一般兇狠，渾身都散發著黑暗氣息，豎起了身上防禦的刺。

  兩人自從成親以來就從未紅過臉，葉玉珩對溫明珠的寵溺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在這種時候的一聲怒斥顯然不合常理。

  房中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可溫明珠見此卻顯得有些著急，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丈夫的手，眼淚直往下掉。

  可這次葉玉珩卻冷著臉硬是掰開了那隻顯得極其無力的手掌，神色莫辨的目光落在妻子高聳的腹部。

  常年的默契讓他已經猜到了對方口中未完的話。

  可楊老雖是神醫，可也只是這個時代醫術的領先者。

  他的醫術高超，卻沒有能力去挽回謝婉安註定的敗局，他竭盡全力的照料，卻也沒能預料到溫明珠難產的出現。

  他是這個時代的神醫，卻不是這個時代的神。

  而同樣的，楊老也還沒有進步到可以為人開膛破肚之後還能讓人起死回生，這或許能保住孩子的命，卻也將他們的母親送上了黃泉路..

  「不要想著用你的命去換他們的命，也不要想著我會對他們好，你別忘了，我們是綁在一起的..」男人看著妻子的面龐，將"綁在一起"四個字一字一頓地說出來，說得咬牙切齒，帶著一股陰魂不散的怨氣與陰暗。

  可那雙眼裡面，卻有著不為人知的，將被拋棄的恐懼，與憤怒..

  他不知道人有沒有前世來生這一說，也不知道自己與妻子的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許多時候午夜夢回，他都會被噩夢所驚醒，那場噩夢裡面，沒有他最愛的那個人，他依舊像個遊魂一樣孤零零地生活在世界..不安，一直徘徊在他的心上。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護著自己來之不易的幸福與相守。

  歷經一輩子的孤獨寂寥才得來的寶物，怎甘心就這樣被奪去！？

  溫明珠張了張口，忽而眼中閃過委屈與懊惱。

  她委屈的是自己即將快死了這人都不答應自己的所求，懊惱的是她忘記了兩人的命是拴在一起的！

  房間裡許多人都聽不懂葉玉珩話里的意思，只是為兩人之間矢志不渝的愛情而羨慕與歌頌。

  可能聽懂的人臉色卻變了，看著一對苦難鴛鴦，心中是說不出的複雜感情。

  或許是因為自那次溫明珠昏睡半個月的事情之後，葉玉珩就再也沒受過傷的緣故，所以相思引在他們生活中的存在感實在是不強，甚至漸漸地，連最在意這件事的溫家兄妹都淡忘了有這回事的存在。

  猛然被提及，他們才記起，原來這顆定時炸彈一直都在，不會因為所有人的淡忘便消失。

  見丈夫這邊沒有說通的可能，溫明珠斂下了眉眼，看起來似乎放棄了，正當所有人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她卻又將目光轉向了一旁楊老。

  「楊爺爺..」

  楊老雖不知道她要說些什麼，可憑著直覺與一旁葉玉珩身上散發的陣陣殺氣來看，心頭也知道必定不是什麼好話，當下臉色就拉了下來。

  「你喊什麼喊！有力氣喊還不好好把孩子生出來！難道你還不相信爺爺的醫術不成！？」他一邊惱羞成怒地吼著，一邊拍著胸口，一副"你敢看不起老子"的模樣，可背後卻也起了一身的冷汗。

  如同當初大徒弟產子的時候一樣，他，沒有十足的把握。

  溫明珠聞言心中苦笑，若真有辦法，她怎麼可能願意出這種主意..

  「若是..」

  「你若真想如此，那他們出來的那一刻我便掐死他們..」溫明珠不肯放棄自己原本的打算，正拼著僅有的那一點力氣想要勸說楊老的時候，耳旁卻傳來丈夫陰森的一語。

  房中所有的聲音似乎都在這一瞬間靜默了下來，感受著投在自己身上或憤怒，或失望，或不可置信的目光，葉玉珩詭秘一笑，明明很平靜，卻讓人腳底下竄出一股陰冷。

  「不要懷疑我的話，若你想放棄..那他們，也別想活..」男人溫柔地抬起妻子的手腕落下一吻，頓了頓又輕笑一聲，反問道：「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你！」楊老聞言氣得發抖，雙目怒睜，眼看著就要忍不住大罵，可才開口說出一個字，嘴卻不知道被誰一下子給捂住了，「唔..唔..」

  側目一看，卻是一臉深沉之色的溫明月。

  若是放在兩年前，第一個站出來跳腳的該是她才對，可如今...

  「不要說話..」溫明月盡力壓低了聲音，一雙杏眼卻直勾勾地盯著床上的女人。

  楊老默了一瞬，再轉頭看向溫明珠的時候，眼中卻多了幾抹驚奇的色彩。

  她的臉上依舊是布滿了痛楚與虛弱，可那雙眸子裡，卻散發著令人驚喜的堅毅。

  絕望中爆發的力量往往是驚人且巨大的，她能為了孩子去死，難道還不能為了三個自己最愛的人去拼一把嗎？

  活著，總比死更容易。

  似乎是受了一種無形力量的感染，那產婆也似乎活過來了一樣。

  「恩..」女人口中緊咬著白色的帕子，卻依舊有聲音溢出，那是疼到極致的表現，而只有少數人注意到，跪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偶爾也神色扭曲。

  「夫人！快了快了！」

  雖然情況似乎變化不大，可有什麼東西卻又不一樣了。

  「看到頭了！」又是半個時辰，產婆忽然驚喜地大叫出聲。

  這一聲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而床上的女人也似乎從中得到了巨大的力量，臉色都因此紅潤了一些。

  葉玉珩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偶爾用唇碰一碰溫明珠的額頭，像是一種特殊的鼓勵方式。

  「哇哇哇...」